月光朦朦,風安水靜。
因為沒有找到多少干柴,而濕柴又會產生很多刺鼻的濃煙,火堆很早就燃盡熄滅。
安諾雨爬進防水墊,倒在寬敞的斜頂下準備早早歇息。
因為赫連對她的叮囑,從今往后直到身體的機能穩固下來,安諾雨都必須早睡幾個小時確保睡眠質量,以免身體限制的解除反而搞垮了自己。
看著頭頂的樹葉沙沙微動,安諾雨閉了會兒眼,沒有睡意,又起來在靴子里塞了些樹葉,防止昆蟲或是蝎子偷爬進去,啃人腳趾。
由此來說,她在野外露營的經驗幫了大忙,讓她不至于在和赫連同行的這段時間手忙腳亂。
所幸這樣與世隔絕的日子過了這么久,倒也沒有多少不適。雖然每天都很辛苦的拼命求生,但真正危機性命的情況真的有過嗎?
一到夜深人靜,安諾雨都會感懷這虛妄的現實,過去那些生死攸關的時刻好像都沒有了意義,畢竟她現在就在這里,好好的活著。
增長的異能,變強的身體,新的環境,新的事物。
不過……環境什么的可能有沒有新舊這樣的說法吧,只要異族與普蘭特這些怪物還存在在這個世界上,人類就沒有和平的一天。
白熾燈般的白色小貓趴到她的頭頂,在烤焦地墊之前,逐漸散作無形的電磁脈絡,飄蕩在安諾雨的周圍。
雖然這些電磁的存在現在的安諾雨還無處感知,卻也已經明白,自己未來的發展除了電流的精密操作,還有著別樣的潛能。
這是幸運還是不幸呢?安諾雨的預感直覺這件事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所以才無法單純的因為這樣的“天上餡餅”開懷大笑。
只不過就算是不幸,這份不幸的報應大概也不會很快到來,預防的機會應該還是有的……。
望著幾乎漆黑的深夜,四周縈繞的草木濕氣隨著涼風撫平了心緒。
安諾雨將銀戒塞回胸口,深呼吸了一下,閉眼繼續努力著進入夢鄉。然而這一次不知道為何,入睡的順利至極,但是夢里她好像不太平靜。
從黑暗到灰白。迷蒙中,好像有什么人在急切的喘息。畫面中的世界像是被什么東西蒙住,物體的輪廓放大又縮小,好像世界的重心整個都在搖晃。
輕皺了下眉毛,安諾雨的呼吸重了一點,身體不安的挪動。
下意識用手擦去遮擋,云霧居然也真的隨之消散了少許。
模糊的場景終于有了穩定的線條,眼中抖動的畫面穿過草叢與寬大的綠葉,不斷向前。腳下的地面莫名的比平時要近。
像是發生了什么,四周粗重的喘息女聲突然變得凌亂。
一個白色的身影閃過視野的角落,安諾雨感覺到自己的視野不受控制的向那一側偏移,隨后長著鷹爪的小狗停在了畫面中心。
它好像在大聲狂吠著,脖子奮力朝后,看起來像是在跟自己一起逃離身后追趕的某物。
這是什么……?
安諾雨隱約意識到自己在做夢,可是夢里的內容與她的記憶完全無關,更像是某種別樣的親身經歷。
一個巨大的陰影擋住了月亮,“安諾雨”摔倒在地,看著那漆黑的生物張開長滿利齒的長嘴,自己馬上就要被它吞食入腹。
!!
盡管知道這不是真的,但安諾雨的應激反應還是有了動作。
在意識朦朧的狀態下,也不知道為什么,明明釋放雷電來的更快,她卻偏偏選擇了拔出小刀。
然后,明明是想要拔刀,手臂舉起的時候,記憶中的武器又變成了長長的不知道從哪兒撿來的樹枝。
果然夢境都很這樣無厘頭的啊。
血盆大口近在咫尺,安諾雨沒有選擇,只能繼續將這弱不禁風的長枝戳向野獸的大嘴。
而就在同一時刻,護主的小白狗一聲長吠,兇猛的露出犬牙,狠狠的咬在了野獸的腿上。
寬吻的野獸吃痛的抬了下脖子,混亂中的畫面一下子被墨打濕。
安諾雨感覺自己叫的更猛了。
被著些聲音或者說旋轉的世界弄的有些頭疼,安諾雨難受的想要脫離這場夢境,甚至在迷蒙中有了“在夢里自殺就能回到現實”這樣的意識。
只不過,還沒等她把這個想法付諸行動,夢境中的畫面突然如火燒一般殘缺了一角。
終于要醒了嗎。
黑暗與火焰纏繞在一起。一口一口,夢境消散。
清脆的蟲鳴依舊遠近難辨,樹蔭下的帳篷還染著篝火的煙味。
安諾雨動了下手指,翻身的中途悠悠轉醒,第一眼就看向了自己的腹部。
夜還很深,她像是根本沒睡多久,迷蒙的雙眼眨了一眨,終于看清了黑暗中的環境。
還很困倦的小貓從安諾雨的腦后鉆出,打著哈欠,重新凝聚出實體。
它的白光照亮了周圍,而團在安諾雨腹部的那顆煤球也在光芒的照耀下清晰了不少。
受驚一般抖了下身子,黑乎乎的碳球轉過身來,兩只深灰的眼睛幾乎隱匿在了黑暗里,而它身體的顏色比夜還深,隱隱的有些詭異。
安諾雨支著上半身,楞楞的同小貓一起看著它打了個響嗝,然后像是猛然驚醒一般,嗖嗖貼地逃跑。
看著那顆煤球鉆進茂盛的草垛不見了蹤影,安諾雨疲憊的瞇眼,居然沒來由的覺得這是一只影魔。
有些滯后的思維沒能感覺到危險,所以繼續松懈了下去。她的身體現在好比進入了修復模式,一反早晨的精神,沉重的像是頂了個巨輪。
向后一倒再度睡去,從頭上滾落的小貓轉暈了腦袋。還好,安諾雨這一次入睡終于沒再夢到什么奇怪的場景,而是一覺睡到清晨。
陽光從茂盛的綠意邊升起,大地蘇醒后伸了個懶腰,朝世界甜甜的笑著。
生物鐘沒能照常響起,身體在太陽刺眼的時刻脫離沉睡,赫連燒水的聲音叫醒了她。
“咩?”
起床的時候一不小心發出了奇怪的聲音,安諾雨咳嗽了一下清清喉嚨,這才從帳篷里坐起,爬到外面。
“赫連,早上好啊。”
正喝著開水的某人長發攏在一邊肩膀,沒穿長袍,簡單的只有一件黑色短袖,不過腰間的裝備依舊佩戴整齊,果真一刻都不肯放松警惕。
“嗯。”
赫連已經養好了回應對話的好習慣,只不過在這照例的一聲以后,這一次的她居然還抬眼看了過來。
“你昨晚睡的不好。”
“嗯?”一個突兀的肯定句,安諾雨聞言起身的動作頓了一下,下意識回話:“沒有啊,我昨晚睡的……”
順著赫連的視線低頭,安諾雨說到一半,突然猛的的睜大雙眼,看著自己白色衣物上的顯眼黑漬,尖叫了起來。
“啊啊啊!我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