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么?”看著雷亞楓的臉上突然陰轉晴,馮暖秋不解地問。
“沒什么,你也累了,趕緊洗白白,我等不及了!”雷亞楓壓低聲音,表情詭異,兩眼不停地放電。
“你的房間我已經幫你整好了,過來看看。”馮暖秋拉起雷亞楓的手,就往客房里走,她為他準備了新的床鋪、新的床上用品,新的衣服……
她正等待著雷亞楓特有的贊賞和稀里嘩啦的感動。
可雷亞楓面無表情地掃了房間一眼,兩手突然抓住馮暖秋的肩膀,低聲質問:“今晚你打算讓我睡這間?”
“要不然呢?”
“你說呢?!”雷亞楓加重了語氣,臉上寫著大大的兩個字:不滿!
“茶禪室的地鋪睡上癮了?”馮暖秋明知故問。
“你是故意的吧?”雷亞楓一語戳穿。
“這里是我家,你又沒同房許可證,還能跟我睡一起啊?”
“好啊,你的意思是只有在酒店你才能跟我睡一起,是嗎?那我現在就去住酒店。”雷亞楓松了手,轉身就走。
“你—給我站住!”
雷亞楓定在那,但并沒有轉過身來。
馮暖秋上前一步,重重地拍了下他肩膀,說道:“你這人怎么翻臉比翻書還快啊。”
雷亞楓一個快速轉身便抱住了她,臉上洋溢著勝利的喜悅。
馮暖秋才知道自己上當了,嬌嗔道:“趕緊松手,被孩子看見不好。”
“掩耳盜鈴!但是我會堅決維護你圣潔的母親形象。”雷亞楓輕輕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臉上的笑容耐人尋味。
最終,馮暖秋乖乖從了雷亞楓……
夜已深,兩顆火熱的心久久不能平靜。
馮暖秋依在雷亞楓的懷里,疲倦地打著哈欠,仍舍不得睡去,似乎一旦她睡著,眼下的一切只是不真實的夢幻。
“周一我們就去領結婚證。”雷亞楓似乎不是在征求意見,而是下命令。
“啊?是不是太快了點?”
“你想讓我常年無證駕駛啊,這事就算咱家那個小‘交警’不管,你自己也過不了心里那道坎,不是嗎”
“可是,我們雙方的父母都還沒見過面,你父母也沒見過我,很多事都沒辦好,這樣是不是太草率了?”
“先斬后奏,出奇制勝。”他又將一個吻輕輕地落在她的額頭上。
“這樣不好吧,我……”
“我的公主啊,我要給你證書吧,你百般推托,不去辦證吧,又嫌我無證駕駛,你男人遲早會被你整成精神分裂癥。”
她在的他懷里嗤嗤地笑著。
“你這行為,跟我總行神經病的節奏差不多。昨天剛開銀行重大風險排查可視會,要求排查各項業務風險點,整頓各種不規范,今天又來通知,要求創新業務,抓大放小,大膽躍進,什么三大戰役、突出重圍、三千越甲可吞吳全都拼上了。我感覺我現在就是一妓女,正在上級指導下洗心革面,努力從良,結果又接到火速接客的通知……”
他即興精彩的演講,沒有掌聲,也沒有嗤嗤的笑聲,他低頭一看,才發現這個小女人已經蜷縮在他的臂彎里甜甜地睡著了。
他小心翼翼地抽出手,并為她蓋上小絲毯,輕輕地關了房門,躡手躡腳地來到了他的專屬客房。
客房的窗戶開著,深夜的涼風隨著敞開的窗門徐徐吹來,時間的流淌顯得沉重而綿長,激情和甜蜜過后的思緒仿佛是一塊凝滯而粘稠的東西,以一種緩慢的節奏一點一點地拉長。
城市的燈光仍不知疲倦地亮著,讓深夜無法入眠的都市人忘記了時間。他佇立在窗前,點了一根煙,微弱的火星隨著他的呼吸忽明忽暗,裊裊的煙霧隨著清風消散在窗外深邃的夜空中。
這個他摯愛的小女人,能否順利通過自己父母那一關,他完全沒有把握。
三十而立之后,他媽媽楊金慧沒有少給他張羅對象。為了討他媽媽歡心,他也是“有求必應”。相親的次數多了,他幾乎練就了一手怎么甩女孩的絕招。一般女孩子,與雷亞楓接觸過一次后,不會有再續前緣的想法。
但也有例外,雷亞楓的鐵桿粉絲蘇菲兒就不吃他那一套。
蘇菲兒是雷亞楓爸爸雷書遠的戰友蘇樹高的女兒,海歸碩士,是省城師大副教授。蘇菲兒雖說不是一等一的美女,但身材和臉蛋也是精致得無可挑剔,而且她性格開朗,能說會道,深得楊金慧的喜愛。關鍵是她喜歡雷亞楓,更關鍵的是,蘇樹高是雷亞楓所在銀行的行長。
可氣的是,任憑蘇菲兒怎么窮追猛打,雷亞楓就是不為所動。
雷亞楓甩女孩的三十六計都玩遍了,蘇菲兒對他仍癡心不改、不離不棄。
蘇菲兒的性格也倔得很,雷亞楓越是不理她,她倒是越來勁。兩人認識兩三年,感情沒有任何進展,蘇菲兒甚至一度懷疑雷亞楓是不是Gay,因為,他好像不是不喜歡她,而是對女人沒有任何興趣。
好在蘇樹高的覺悟高,換作別人,有人這么折騰自己的寶貝女兒,不給雷亞楓找雙小鞋穿才怪呢。
所以,當雷亞楓告訴他媽媽自己有女朋友時,楊金慧的臉上頓時樂開了花。但那朵盛開的花,隨著對馮暖秋的一點一點的了解逐漸枯萎,凋零。
楊金慧眼中的兒子,一表人才,名牌大學畢業,體面的工作、前途無量的仕途!放著蘇菲兒這么好的人選不要,偏偏去追求一個大齡、異地、有婚史、還有孩子的女人?!哪個母親不著急不揪心呢?
其實,楊金慧第一次聽說雷亞楓在追一個少婦時,她不以為然,總認為他是一時新鮮,況且,能跨出追求女人的第一步總比天天只知道工作強,所以,那時,她送給他一句話:“遵循內心的感受。”她的本意是讓他不要去做那些不合實際的幻想,沒想這句話卻成了雷亞楓執意追求馮暖秋的圣經!
當楊金慧發現雷亞楓連續數月風雨無阻地往冬寧市跑時,她才意識到,壞事了!那個不曾謀面的女人已經掏走了自己兒子的心!他的兒子已深陷其中,估計十頭牛也拉不來了。她的教導、提醒、甚至是強烈抗議和反對已經完全失效。
知子莫若母,楊金慧知道,如今要想通過與兒子正面交鋒,挽救兒子于水深火熱之中,已基本不可能,唯一的希望只能寄托在馮暖秋的身上,以她歷史老師的智慧,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她相信,馮暖秋肯定會知趣放手的。
因此,她已經三番五次催促雷亞楓把女朋友帶回來,說是要見見,其實,她的計謀已醞釀了很久。
楊金慧那點小心思哪里逃得過雷亞楓那雙犀利的眼!母子倆斗智斗勇二三十年,好像最終勝出的都是雷亞楓。
但雷亞楓有自己的想法,他相信,馮暖秋一定可以用她自身特有的魅力把他的父母征服了,就像征服自己一樣。所以,他想來一個順手推舟,早點帶馮暖秋回家,讓她們進行一次面對面的較量。
這些事,也是馮暖秋最擔心的事,他自然不敢明說。
所以,他和馮暖秋再親昵,再相愛,遠未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但是,正如馮暖秋所說,如果他們倆不去領結婚證,他們就是非法同居,別人的眼光倒沒什么,最重要的是小蘋果,一個未成年女孩子,這時候,正是樹立人生觀、價值觀、道德觀的時候,做父母的,必須樹立一個良好的榜樣,而且馮暖秋也是一個正統完美的女人,她的眼睛是揉不進沙子的。
愛她,就必須給她一個溫暖的家!
如果先斬后奏呢?父母當然拿自己沒有辦法,但他是家中的獨子,父母對自己的情感,他感受至深,他不愿意因為婚姻的事而傷害了彼此,況且,和這個自己引以為豪的女人廝守一生,他希望能得到父母的祝福。
帶馮暖秋回家見父母的事,他已經旁敲側擊跟馮暖秋說了多次,之前因為他去香港學習培訓、嬸嬸的事及她自身的身體原因,一直拖到現在,今晚,她的一句無證駕駛的玩笑,即驗證了他的判斷,也為這事提供了一個良好的契機。
這事他得好好籌劃,既要讓馮暖秋心甘情愿地跟他回家,又要保證讓馮暖秋一舉拿下他的父母,當然,前提是要保證馮暖秋不要被他家的歷史老師給綏化了。
他深吸了一口煙,又緩緩吐出煙霧,一個主意忽現在腦海里。他掐滅手中的煙頭,決定冒險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