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機營大帳內,裴校尉將洛城發生之事一五一十地稟報給白衛英。當聽到白蘅孤身一人夜探御龍山莊之時,他的手緊握成拳,心揪在了一塊。
裴校尉舒了口氣,惋惜道:“小姐智勇雙全,若為男子,定不在將軍之下呀。”
“是啊,可惜了……”白衛英也贊許地點了點頭,他又想起了御龍山莊通敵的一干人等,“那個鄧傲,蘅兒有說怎么處理嗎?”
“小姐不讓我們將鄧傲是北羌細作的事傳出去,只讓我們將他帶入京中,交給將軍您定奪。”
白衛英苦惱地敲了敲額頭,閉著眼睛思忖了片刻,“南邊戰事吃緊,北羌人又來作亂,再者,圣上的壽宴也要到了。依我看,此事不宜張楊,否則弄得人心惶惶。”
“正是如此,且鄧傲的妻子俞文鸞,看起來與小姐頗有些淵源。看小姐的意思,是希望將軍能在其中周旋,撇一撇御龍山莊與工部侍郎的關系。”裴校尉也點頭應和,想起了小姐臨走前的囑托。
白衛英沉默著點了點頭,低聲喚來親衛,換上朝服準備進宮面圣,“待我稟明圣上,再做決定如何處置鄧傲等人。”
此次面圣的結果就是鄧傲等人被秘密關押審訊,工部俞侍郎辭官告老還鄉,而白蘅又新得了個“小霸王”的名號,聽京里人傳的沸沸揚揚的一個版本就是:寧國侯府的大小姐聽聞自己封郡的河水被攔了,直接帶人拆了大半個洛城,還拎著王丞相的外甥秦縱進京論罪來了。
白蘅坐在茶館里磕著瓜子,看著臺上的說書先生唾沫橫飛地瞎扯,底下的人還聽得津津有味。扁了扁櫻桃小嘴,嘟囔了一句:“前面的我也就認了,可那秦縱真不是我抓進京的,明明是他舅舅自己叫回來了的。”
御龍山莊的事雖然沒有外傳,但朝廷重臣王耐安怎能不知,自己的嫡親外甥出了這檔子事,還不趕緊讓人把他押進京來,三跪九叩地向皇帝請罪。
阿箬跟茶館的伙計結了茶錢,臉上笑盈盈的,“聽說王丞相帶著秦公子跪在九華殿外兩天了,皇上也沒見呢。”
“那可不,樣子總得做足嘛。”白蘅離開茶館,迎面碰見一人,素衣銀簪,好巧不巧遇見冰雪似的王嬙,想必剛才的一席話已經她都聽見了,白蘅挑了挑眉,繼續說道,“不然到時候罰得輕了,群臣可就不高興了。”
王嬙旁邊永遠跟著個視白蘅為仇敵的葉錦棠,她用眼刀恨恨地剜了白蘅一眼,“小人得志莫猖狂!”
白蘅都不需要說話,阿箬站到她前面叉著腰道:“見了我家縣主,為何不行禮?你這人不長記性的嗎?”
“你!”葉錦棠氣得跺腳,嘴巴抿得緊緊的就是不開口。王嬙臉色也有些難看,倒不是因為阿箬諷刺葉錦棠,而是父親帶著表哥在宮殿外請罪的事已經傳遍了京城,她一向心高氣傲,總覺得心里憋著一股氣。
像她這樣出生的女子,最注重風評與名節,自己與王家緊密相連,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表哥令家族蒙羞,也是在降她王嬙的身價。白蘅此舉一針見血,命中要害,看來自己先前真是小瞧她了。
看著冷眼旁觀的白蘅,王嬙露出一個大方得體的笑容,“白小姐,你已經快半個月沒去太學府了。再過兩日,院長要在我們天字班的學生中挑選祈福舞的人選,你可別忘了。”
葉錦棠好了傷疤忘了疼,在一旁捂著嘴偷笑。白蘅不懂詩,不學琴,不會舞,這是太學府人人都知道事,只是礙于她的身份,沒人敢當面笑話她,至于背地里嘛,課業閑暇之余總是要拿出來嬉笑數落一番的。
大夏朝的祭祀大典,十年才舉行一次,乞求風調雨順,國泰民安。這一次正好趕上了皇帝壽宴,所以操辦的格外隆重。祭祀大典上,會有十三位處子演繹祈福舞,而這十三位少女的人選則在太學府之中產生,據說十二名伴舞的名額競選就已經是明刀暗槍了,那領舞的人選之爭更是腥風血雨。
但凡能在祭祀大典上露臉的,哪怕是個伴舞,那也是不得了的事情,這是天選之人,能為世人帶來祥瑞之氣。說白了,這些人都是世家大族物色長媳的對象,更有優秀者,可成為皇妃之選。
白蘅揉了揉眉心,只覺得煩。祈福舞她是跳爛了的,但是是在上輩子當皇后之后。她煩的是,突然想到了上輩子祭祀大典的時候,出了個不小的亂子,祁云城還因此受了傷,養了半個多月才能下地。
王嬙見白蘅面露凝重,以為她是怕了,“上一任祈福舞的領舞是已故的德容皇貴妃,一舞驚天地,還愿能在白小姐身上一睹當面年貴妃的舞姿。”
白蘅眉心跳了跳,冷冷地斜了王嬙一眼。只這一眼,王嬙心里便怕了,等到她回過神來時,白蘅主仆二人已經走遠了。
葉錦棠湊到她耳邊說道:“王姐姐,妹妹等著比試之時,你把白蘅打得落花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