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小金烏，你想要什么，朕都滿足你。”文昭帝看著殿中秀雅娉婷的白蘅，心情更加愉悅。

蕭后也很是溫柔地在旁邊補了句：“皇上金口玉言，白蘅，你盡管說出心中所想。”

白蘅雙手平措至胸前，恭敬地向帝后行了一個大禮：“稟皇上皇后，臣女只是做了該做之事，不敢為自己奢求什么賞賜。但臣女斗膽，想求皇上一個恩典。”

“朕準了！”文昭帝和藹地笑了笑，也不問是什么就直接答應了白蘅，還向白衛英說道，“你這女兒，也學會跟朕打太極了。”

白衛英也點頭笑了笑：“皇上拿老臣打趣兒了。”

眾人都等著白蘅的下文，只聽她聲音清脆，句句真摯：“臣女想為驃騎將軍的夫人，求一個誥命。”

聞言，何氏受寵若驚，更不敢怠慢，趕緊起身跪至白蘅身旁。以她的身份，本來是來不了這樣隆重尊貴的盛宴的，但是有寧國侯的引薦，宮人也沒有為難便放行了。

文昭帝饒有興趣地打量了白蘅一眼，似乎想從她臉上看穿點什么，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將目光落到一旁的何氏身上，道：“不知白夫人出生哪門？朕好給你和你的家族一個封賞。”

“回稟皇上，臣婦出生鄉野，無族無門。”何氏面對龍顏雖有些懼怕，但好在白蘅在她身旁，心里覺得莫名安心。

聞言，蕭后出言打了個迂回：“英雄不問出處，驃騎將軍在外征戰，也需賢內助扶持，皇上，這白夫人將白家打理的井井有條，臣妾覺得，是該給個賞賜。”

“皇后說的是，既然如此，朕賜你二品誥命，封號淑慧，還望你以后更加勤勉，做好驃騎將軍的賢內助。”文昭帝朗朗道，“還有白蘅，朕賞你黃金萬兩，再送你一座封郡，就在安縣旁，往后整個大堰河的水都是你的。”

文昭帝帶著揶揄意味的話語一說完，底下坐著的人都忍不住笑了。洛城前府尹秦縱截攔大堰河水之事早在京中傳開，現下皇上如此賞賜，顯然是偏向白家，是在給白蘅出氣呢。

再看王丞相的臉色，著實是不太好，他那引以為傲的女兒王嬙，就更像是一個怨婦了。

“臣女謝主隆恩！”

“臣婦謝主隆恩！”

白蘅與何氏叩謝皇恩，二人由宮娥引著回至席上，何氏拉著白蘅的手，眼中有淚光閃爍。

白蘅心中也感觸萬千，回握著何氏的手，柔聲道：“今天是好日子，二嬸可千萬別落淚。”

“蘅兒，你讓二嬸如何謝你。”因為出生，就算嫁入寧國侯府，她也一直被京中的貴婦們看輕，好在白家兄弟和睦，侄女親善，何氏覺得出門被人看不起就看不起，受幾句數落嘲笑，也沒什么的。

“二嬸嬸，我們的好日子還長著呢，這輩子，我們一家人都要好好的。”白蘅心中酸澀，她能做的，就是努力護家人周全。

白蘅正說至動情處，衣袖被人一拉，回頭一看是個面白唇紅的小皇子，正捧了一金盤的蜜瓜，有些討好地仰頭看著自己。

何氏忙道：“參見九殿下。”

這廂的動靜驚動了前面坐在主座的白衛英，他回頭一看，瞧見祁云瑾過來了，語氣難免有些嚴肅：“九殿下到這邊來不合規矩，還請趕緊回去吧。”

祁云瑾低著頭，他雖是白貴妃親生的皇子，但他的這位舅舅一直待他有些生疏，發乎情止于禮，事事都要講究規矩。

身后跟著的玉嬤嬤道：“稟大將軍，這壽宴上，只有皇子公主桌上才有這北漠進貢的蜜瓜，九殿下惦記小姐，特地向皇后娘娘請示了才過來的。”

“既然這樣，你就坐我邊上吧。”白蘅將他拉過來坐在身邊，替他理了理衣袍，努力不讓自己落下淚來。

“在長春宮住的可還慣？皇后娘娘待你可好？”

祁云瑾還未作答，倒是讓玉嬤嬤搶了先，“皇后娘娘對九殿下那可是比親皇子還好，長春宮上下事事以九殿下為先，小姐大可放心。”

對于玉嬤嬤的搶答，白蘅蹙眉微惱，但念在她是未央宮的舊人，也就不放在心上。白蘅將自己桌上的菜肴都推到祁云瑾的小桌上，聲音比春水還溫柔，“宮人還未將菜布上，你先吃我的吧，肚子餓不餓？”

祁云瑾低著的頭終于慢慢地抬了起來，他將那碟蜜瓜放到白蘅桌上，脆生生地開口：“蘅姐姐，你吃蜜瓜。”

玉嬤嬤又笑道：“九殿下跟小姐真是親昵。”

這一句話，說的白蘅心肝又顫了一顫，自從姑母過世后，她就再未進過宮，對于這位小堂弟，白蘅也鮮少上心。只是偶爾碰見時，會抓著他的手噓寒問暖幾句，也算是作了當姐姐的本分。

再者父親囑咐過，為了避嫌，不可與九皇子太過親密。

白蘅僅有幾次的寒暄，倒讓這個孩子記到了心里去，連皇上賞賜給皇子公主的蜜瓜，也一片未嘗盡數拿到了她的桌上。這讓白蘅如何不心生愧疚？

白蘅嘗了一片蜜瓜，紅著眼睛道了句：“謝謝九殿下的美意，這蜜瓜真甜。”

聞言，祁云瑾這才露出了笑容，攥著衣袖有些羞赧。

白蘅卻隱約覺得，瑾兒太過內向靦腆了些，不像是個皇子該有的氣度。

祁云瑾心情愉悅，跟玉嬤嬤說他也要用膳。玉嬤嬤點頭應是，親自跪在一側，將魚肉挑去刺，用銀勺子全都搗碎了，然后一口一口小心地喂到祁云瑾嘴里。

祁云瑾乖巧地吃著，似乎未覺得有什么不妥之處。白蘅在一旁看得目光如炬，眼中的火苗一直燒到了玉嬤嬤身上。

白蘅語氣突然變得嚴厲：“九殿下，你已經八歲了，還不能自己用膳嗎？”

玉嬤嬤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小聲答道：“殿下從小身子不好，開蒙的晚，比其他皇子公主難養一些。皇后娘娘吩咐了，讓奴婢們多多照拂，從不敢讓殿下獨自一人，生怕他餓著凍著，磕著碰著。”

白蘅看了眼鳳座上的蕭后，她竟然從不知道，瑾兒在長春宮是這樣長大的。難怪啊難怪，其他皇子在八歲的時候都已經能拉弓射箭，縱馬馳騁，而她的瑾兒竟然還要宮人喂飯！

旁人看起來，還要贊一句蕭后賢良淑德，照養九殿下盡心盡力。

蕭后，你好毒的心腸！

白蘅一把將祁云瑾拉起，沉聲道：“跟我走，我帶你去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