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澤庸城的城頭,卿千璣迎風而立,看著漫天大雪簌簌,神機營的三萬精兵,加上沿途州郡調過來的十萬兵力,在面對北羌人接連不斷地進攻下,御敵已經有些力不從心了。
這是極寒之地,陽光照射不到的角落積雪足足有半人高,兩邊的冰山巍峨高聳,大夏不能退,這是最后一道防線,退了便等于北境徹底失守,就會上演八年前血染京城的悲劇。
身后傳來一陣窸窣聲,原來是白衛(wèi)英上來了,他給白蘅披了件貂毛披風,看著漫天的大雪深深地嘆了口氣,“已經三個月了,這場仗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時候,這是北羌的主場,他們耗得起,可我們不能。”
白蘅抬頭看了眼父親,他兩鬢斑白,發(fā)冠下束著的頭發(fā)也都染上了銀絲,她多想這只是白雪落在了上面,而不是父親老了。
白衛(wèi)英帶了一小壺酒,那是他的學生劉晟送給他的,“澤庸城剩余的儲備糧食不多了,我多次向朝廷上書請求調撥糧草,可這奏折就像石沉大海,沒有一絲回應。”
“也許是國庫空虛,沒有多余的錢糧,也許是有人,不想讓我們打贏這一場仗呢。”白蘅攔住父親飲酒的手,秀眉緊蹙,“爹爹,少喝一些吧,你最近夜里咳嗽越來越嚴重了。”
白蘅給他號過脈,脈象平穩(wěn),但是平穩(wěn)的太過詭異了,不像是一個在艱苦狀態(tài)下的人的脈象。可惜她的醫(yī)術只跟老閣主學了個皮毛,瞧不出端倪,她想著,等贏了這一場仗,回去讓老閣主替父親親自號脈。
白衛(wèi)英看見女兒擔憂的眼神,便把酒壺放到了一邊,目光慈愛,想要伸手撫摸一下她的頭發(fā)。手還未抬到一半,便覺得腦袋一沉,倒在地上暈了過去。
“父親!”白蘅焦急地喚來守城的士兵,將白衛(wèi)英扶到屋子里去。
京師,偌大的金鑾殿上,身著朝服的百官跪拜了一地,皆是將頭伏的低低,誰也不敢直面盛怒的天子。
文昭皇帝聽了北境傳來的軍情通報,勃然大怒,“整整三個月過去了!北邊的那些人是廢物嗎?守著一座城守了這么久,沒有絲毫進展,真當朕的銀兩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嗎?”
北邊的那些人,自然指的是鎮(zhèn)國大將軍白衛(wèi)英,官員們面面相覷,互相用眼神交流是不是該幫大將軍說幾句好話。
他們還在猶豫,大殿之中有一個人先開了口,“皇上,澤庸城易守不易攻,澤庸城破,則北境就被劃開了一道大口子,北羌人便可長驅直入,率軍南下。大將軍固守澤庸城,也是為了大局考慮啊!”
原來是六皇子祁云逸,自從大將軍北伐以來,但凡有彈劾他的人進諫,六皇子都會幫著說話,也不知道圖個什么。
文昭皇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再言語,但身上的怒意倒是熄滅了幾分。
祁云嵐見狀,也上前說道:“父皇,北境軍使來報,澤庸城的軍糧只可撐過半月,兒臣懇請父皇下令撥糧。”
“容朕再想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