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三）許佑汐

我叫許佑汐，是曾經輝煌了一個時代的帝王。

這也是我覺得最值得自豪的事情，我拯救了很多人，也改寫了無數命運篇章。

大乾最初的命運軌跡，是崇久皇帝亡國前半日，派心腹送走皇后謝氏和兩個孩子，結果皇后連上京城門都沒出，就被前來偷襲的瓦剌騎軍攔截住了。

沒辦法，皇后謝氏無奈只能帶著兒女返回皇宮。

崇久帝殉國，皇后殉情。

太子登基僅一個時辰，哄著幼妹喝下無痛的毒藥后，抱著她從城墻跳下自盡。

瓦剌敵人給兩個孩子收尸的時候，發現小太子還緊緊地抱住他年幼妹妹，妹妹死去前表情很平靜，從那邊高的地方墜落，身上也沒有傷。

自此，大乾亡國。

這一切是從許佑汐過來開始發生改變的，由于她屢次阻攔崇久帝大興土木計劃，讓民憤爆發順延了數年。

幾年后，許佑汐在江南曝光瘦馬行業，給遠在上京的鮑長年爭取到了絆倒劣行滿滿地莫首輔的機會。

繼任的首輔鮑長年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好人，大多時候，他像是一條潛伏在暗處的毒蛇，你不主動招惹他，他安安靜靜地趴著，可你一旦打他的主意，往往下場都會很慘。

鮑長年的弱點很明顯，就是他的獨子鮑有今，名字取自年年有今，就可以看出他的重視了。

為了兒子，鮑長年算是煞費苦心，大多情況下，他都不愿意主動結仇，怕牽連到鮑有今。

至于，莫侍柒為了脫離父親掌控，東躲西藏了好幾年，后來和一位遭人虐待的揚州瘦馬互換了身份。剛巧，許佑汐那邊在想辦法給這些可憐女子脫籍，莫侍柒趁這個機遇，徹底改頭換面，就連莫首輔都一度相信他的這個女兒確實出意外死亡了。

否則，即便莫侍柒再聰慧，沒有正式身份，也只能一輩子東躲西藏。

莫首輔不倒臺，她遲早會被抓回上京。

那邊的許佑汐靠著錦衣衛勢力，在江南整頓官場風氣，基本保證了江南幾年沒有出現大亂子，農間收成都不錯，給不少文人士子提供了好的讀書環境，為后來朝廷輸送人才提供了基礎。

大乾百姓在這個時候，雖然過得不好，但是勉強能活，也不至于鬧出太大的亂子。

許佑汐進入國子監之前，何慕卿和珮謠關系不好，珮謠幼年時，父親死在了一場抗倭戰役，當時何江義還只是她父親的下屬。

珮謠父親去世后，何江義頂替了將軍的位置，所以幼年時期的珮謠在閑言閑語煽動下，對何江義產生了憎惡情緒。

這種偏見是隨著她后來讀書、見識多起來，才漸漸淡下去，甚至還會因為年少無知，覺得有些許羞愧。可由于之前一直對何慕卿很冷漠，她也不好意思主動求和，就拖下去了。

所以當許佑汐來到國子監之后，發現班上唯二的女弟子，兩人還是分開而坐。

珮謠利用對容映冉的不滿為借口，坐到何慕卿身邊，才漸漸緩和何慕卿的關系。

只是她并不知道，何慕卿根本就是為了陪珮謠讀書才來得上京，只是拿著想當大乾第一女官為理由而已。

等謊言講一萬遍，或許自己都信了。

何慕卿后來也是發自內心的希望可以成為大乾女官。

珮謠的父親珮將軍年少時從文，拜姚大成為老師，珮家祖輩世代為官，朝廷中很多人都受過珮家恩惠，即便姚大成后面護不住珮謠，朝中很多官員都會愿意主動出手幫忙。

后來珮謠又有皇帝罩著，更安全了。

所以姚大成拼命作死，也不怕牽連到珮謠。

后來的故事，大家也都知道了，許佑汐是怎么一步步當上女帝，怎么立威，怎么變法，怎么改寫大乾屈辱史。

許佑汐從來沒有想過讓杜念政治聯姻，她本來想著如果對方再加錢，她干脆就犧牲自己，成全國庫了。

她把容映冉喊到宮里，讓他幫自己立一張成婚契約。

容映冉聽完她的想法當時就被震驚到了無話可說。

許佑汐的意思是，讓對方按照每月付錢，當皇夫每月需要續費多少銀子；如果是側皇夫這么的，每月要交多少俸祿，賣身不行，賣藝可以考慮，演夫妻恩愛是另外的價格，如果對方給許佑汐帶來不好名聲，還得額外賠償多少多少精神損失。

順便，還有許佑汐個人財產公證，申明國庫的財產是屬于大乾的公有財產，夫妻雙方均沒有支配權力等等。

容映冉聽完這堆要求，沉思了一整夜后，絞盡腦汁地用陛下成婚的各種弊端跑去說服杜念，問她可否愿意犧牲小我，成全大乾？

杜念雖不抗拒這件事，但內心還是非常好奇容大人為什么見不得陛下成親這件事，于是試探地問了句：“容大人可是心悅陛下？”

“……”容映冉咬牙，狠心點頭，“對。”

杜念恍然：“杜念今日全當容大人沒來過。”

杜念主動政治聯姻，容映冉自然不用松了口氣，他不用寫那種奇葩的契約書了，更不用考慮把契約書翻譯成多國語言。

容映冉做這事的時候，避開了錦衣衛，所以許佑汐并不清楚。

只是后來，很多時候，許佑汐總會覺得杜念看容映冉的眼神有點奇怪，也不是愛慕，也不是欽佩，也不是憎惡，反而有種慈母看兒子的……恨鐵不成鋼？？？

真見鬼。

好混亂一朝廷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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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系統扶我當女帝那些年，許佑汐的治國理念，完全可以編成一首打油詩。

陽謀用謙，陰謀尋年，

德高望重姜太師，耳目天下于薛敬

萬事有難杜致意，能者多勞容映冉

治世之才莫侍柒，稱心如意周愧學

無縫可循苗文正，法理第一陳輝世

死心塌地李尚云，文辭犀利劉繼業

文武雙全有杜念，任勞任怨找徐令

……

許佑汐用人普遍只看兩點，是否忠于你的國家，是否干過喪盡天良的事。

就好像白蓮教到了后來，變成了許佑汐的手上的一把刀。

每逢朝中遇到難以解決的噴子，她就親自帝王下場，構陷對方與白蓮教有染，順便還能拿出證據一二三四五六七下，就連人贓并獲都是小意思。

等后面，許佑汐再表現出君王的寬敞胸懷，原諒對方，十有八九可以大幅度增長官員忠誠度，還能從本質上解決問題。

這法子百試不靈！

許佑汐后來才知道一件事，她和白蓮教扶郝的初見并不是那一句：王侯將相寧有種乎。而是英魂碑前，她怒斥公孫太師，讓許盛世跪在碑前贖罪的那天。

扶郝這輩子經歷了無數風風雨雨，也收了很多干兒子干女兒。

這些人曾經都是為禍一方的惡人，反正能點化的都成了‘棍棒底下出的孝子’，比如說帶著整個寨子靠種果樹發家致富的山賊頭子；原本招搖撞騙的神棍被扶郝逼著背完了上千本醫書，成了真正的大夫；還有喜歡偷雞摸狗的小賊，最終成為了掃黑除惡的大捕快。

扶郝覺得自己的心性早就變得無堅不摧，可就在他聽見一位君王親口說出，總有一天會帶著戰死沙場的英魂回家的那一刻，情緒還是在瞬間崩潰了。

古人確實沒說錯：

其身正，不令而行；

其身不正，雖令不從。

總之，沒有百分百的廢材，只有不會用人的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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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佑汐退休后去四海巡游，在海外辦了個旅行團，一邊到處游逛，一邊畫世界地圖，直到收到許盛世重病、奄奄一息的消息時，才著急的回到上京。

許盛世從見到她，眼淚就不停地落下。

“哥，你怕嗎？”

許佑汐用力抱了抱瘦骨嶙峋地許盛世。

許盛世艱難地扯出往日的微笑，只是笑容里苦澀太多，他用力握緊了許佑汐的手：“幫……我，我一件事，等死后，絕，絕對不入皇陵，將，碑以，跪姿修在英魂碑旁。我，我逃了一輩子，現在，不能再逃了。”

許佑汐看著許盛世虛弱的模樣，眼淚在眼睛里開始打轉：“別怕，別怕，會好的。”

“我，都做了半輩子的，噩夢了，這次分別，當是永別。汐汐放心回天上當神仙，等哥，贖，完罪，就，就……”

人死后最后消失的，是聽覺。

許盛世徹底陷入黑暗前，聽見許佑汐沙啞地哭聲：“世人總說我身上有功德萬千，哥，我用全部功德換我們來生再見好不好。”

不好。

汐汐，你聽見了嗎？

哥自己的罪，自己贖；幾十年不夠就幾百年，百年不夠就千年萬年，上天自會有公正評判。

……

平行空間，一段數據音忽然響起。

《女帝系統》數據已收集完畢，現向后世公開曾經的天佑女帝——許佑汐的一生功績。

—完—

（ps：有緣再見，動動小手，給本書個好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