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白日里的喧囂被一片祥和替代。
昭陽殿里,年輕的皇帝繼續與眾臣開懷暢飲,恢復了往日的朗目俊逸。
“本來以為赴了午宴就可以了,沒想到還有晚宴。”鏡軒有些無聊,她斜倚在桌上,拿起一串紫水晶葡萄悠閑的嘗了一口,吃完不忘咂咂嘴道:“味道不錯。”
“注意你的吃相。”云飛尋無奈地瞥了一眼鏡軒,轉而又看向對面的凝夕公主。
“師兄,我野慣了,自然比不過在宮里嬌生慣養的公主,你就別要求這么多了,師父都沒管過我。”
說罷,鏡軒又拿起桌上另一串綠珠葡萄,仰頭吃了一顆。
云飛尋道:“師妹,你跟鎮國王很熟嗎?”
“咳咳咳!”鏡軒聽到這句話,一時沒反應過來,一整顆葡萄從她嗓子眼直接滑了進去,“師兄...咳咳咳!”
云飛尋拍拍她的后背,疑惑道:“怎么了?”
鏡軒平復了心情,看向對面的端木戰澈,緩緩道:“沒,我們只是普通友人。”
“你與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鎮國王是友人?”云飛尋驚訝的看著她。
“夸張,那些民間傳說都太夸張了,我不信。鎮國王哪有眾人說的那樣狠辣?什么一日之間屠了北岳全國,我不覺得他有那么狠,相反,我覺得他是好人。”鏡軒說道。
云飛尋一臉震驚,不知說什么好,“師妹,你不要太天真了。”
“師兄,我只相信我看到的。我問你,從你做官以來,有看到鎮國王做過一件影響西耀的壞事嗎?”
云飛尋想了想,又搖搖頭,“好像沒有。”
“所以,他是好人,四年前一戰,我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只知道他勝了北岳,人們只是懼怕他的能力、他的權位罷了!”鏡軒說道。
云飛尋感覺他要被鏡軒說服了,“師妹...你莫不是被他灌了迷魂湯,怎的如此替他說話?”
“師兄,總之他對我很好。”鏡軒看向端木戰澈。
端木戰澈與公羊爍不知說起什么,笑得很是開懷。
他突然感覺有人在看他,端木戰澈看向鏡軒處,對她微微一笑。
鏡軒也笑著點頭示意。
旁邊的凝夕看到兩人如此,暗自擰著自己的衣袖,隱忍著什么。
她有些嫉妒鏡軒,從小到大,她都一直喜歡端木戰澈,可是端木戰澈根本不喜歡她。
從前她只見過端木戰澈被那個沈落寒惑了心神,不過已經被她處理掉了。
這個云鏡軒,她如果敢對澈哥哥有什么想法,她不介意也讓云鏡軒去見那個嬌滴滴的沈賤人。
鏡軒隱約感覺凝夕公主的眼神有些不友善,她總覺得這個公主有些怪異,當初她為司徒塵求情,就表現得有些不樂意,可見她不是那么知恩圖報的人。
“鏡軒,想什么呢?”師兄見她呆楞楞的看著前面,便問道。
“沒什么,看這領頭的橙衣舞姬舞姿如此美妙,我都有些技癢了。”
新來的幾位舞姬跳的煙霓水袖舞紛繁繚眼,擋住了鏡軒的視線,這舞自己已經練得爐火純青。
今日她也欣賞欣賞宮廷舞姬的煙霓水袖舞。
“確實不錯,不過與你和韻兒比,還是稍遜一籌。”云飛尋道。
鏡軒笑道:“師兄,算你有眼光。說起來也好久沒見師姐了,不知道她有沒有想我們。”
領頭舞女走到最前面,眉眼彎彎,媚眼如絲,她向皇帝眨了眨眼。
皇帝微微笑著,接受她的示好。
若是眼神能殺人的話,一旁嬪妃們的眼神早就把舞姬給萬箭穿心了。
鏡軒忽然看到這個舞姬的左手臂的動作有些僵硬,若不是行家是看不出來的,這個舞姬運氣不好,遇到了她。
鏡軒仔細看了看,領頭舞姬的袖口有個刺眼的東西,“不好!”
鏡軒忽然站了起來,她三兩步躍過桌椅,來到領頭舞姬面前,與她斗舞。
“我也來!”鏡軒與領頭舞姬并肩在大殿前面漫步輕舞。
眾人驚訝的看著鏡軒,“這女子好大膽。”
皇帝看到鏡軒,見怪不怪道:“無妨,云卿之妹真是多才多藝。”
云飛尋道:“臣妹獻丑了。”
隨著琴笛之聲,喝著節拍,舞姬一襲橙色舞衣,綴著點點流蘇,額前畫著盛盛綻開的桃花,襯得玉臉格外嬌媚。
美人如花,奈何隱刃!
她輕輕跳起又緩緩轉身,曼妙的身姿,舞動的水袖,無不讓人心動。
鏡軒著一身淡藍色百水籠煙裙,旋轉間,腰間的翡翠玉佩熠熠生光,玉臂上的鈴鐺手鏈叮叮作響。
鏡軒身手矯捷,二人舞姿不相上下,舞姬有意躲避鏡軒,鏡軒便一步一步逼近她。
舞姬甩不掉鏡軒,小聲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鏡軒道:“你想干什么?別以為我看不到你手中的匕首。”
“你!要阻止我?”舞姬轉了個身問道。
鏡軒隨著她轉身道:“我能看到說明有人亦能看到,我來勸你收手。”
眾舞姬執粉色花簇團扇環繞著二人,空中飄落下點點桃色花瓣。
“不行,就是死,我也要為主子報仇。”舞姬趁眾人看不見,與鏡軒打斗起來。
鏡軒不想與她動手,只想救她,奈何此女不識好人心。
鏡軒在花團錦簇中飛向漫天花雨,足尖輕點,穩步落下。
“好!”皇帝一聲,四座掌聲皆起。
端木戰澈第一次看到這樣綽約多姿的鏡軒,眼中閃著欣賞的亮光,不自覺的拍手道,“真是驚為天人。”
“云姑娘跳的太好了!王爺,你快把府中的舞姬遣散吧,這以后還能看的下去那些庸俗之人嗎?”公羊爍挑眉道。
“確實如此。”端木戰澈調笑道。
“你主子是誰?司徒塵嗎?”
“你怎知?”舞姬有些驚訝。
“不要動手,這里高手太多,你是殺不了皇帝的。我跟司徒塵熟,聽我的,你主子我救。相信我!”鏡軒眼里滿滿的真誠。
舞姬與她對視,又看看端木戰澈與眾武將,終是放棄了,“好吧。”
一曲畢,一舞終。
眾舞姬行禮道:“祝皇上千秋萬歲!”
“哈哈哈,好!重賞!”皇帝開心道。
“多謝皇上。”領頭舞姬帶著眾舞姬緩緩退下了。
鏡軒終于松了口氣。
“云姑娘留步。”凝夕嬌聲道。
鏡軒行禮后,正欲回到自己座位,沒想到竟被凝夕叫住了。
“公主?”鏡軒看向凝夕。
“云姑娘之舞姿,凝夕真是好羨慕,若您不嫌棄,凝夕想拜您為師,與您習舞藝。”
凝夕用期盼的眼神看著她,一雙眼睛水靈靈,仿佛若是鏡軒不答應,便是鏡軒欺負了她似的。
端木戰澈喝了一口酒,與公羊爍私語道:“真不知她又想干什么。”
“王爺別擔心了,云姑娘機靈得很,公主定不是她的對手。”公羊爍安慰道。
“她最好安分守己,不然本王定不饒她。”端木戰澈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這...”鏡軒看向云飛尋。
奈何云飛尋面無表情,鏡軒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公主,民女怎敢做公主的師傅?還是算了吧。”
皇帝微笑道:“云姑娘不必謙虛,你剛才一舞贏得了所有人的掌聲,朕賜你隨意進出宮的令牌,你以后就可以隨時教皇姐了。”
“不錯,難得夕兒想學,你就教她吧。”太后慈愛的看了看凝夕。
太后一向心疼她的養女,只要凝夕想要的,太后總是會給她尋來。
“這...好吧。”鏡軒想著,有了令牌,以后來宮里看司徒塵也方便了。
對了,還不知司徒塵是生是死,想到這兒,鏡軒無意再言,收了令牌便回到云飛尋身旁。
“師兄,你剛剛怎么了?”鏡軒問道。
“無事,我大約是恍神了。”云飛尋道。
師兄有些不對勁,鏡軒心想。
不過,每個人都有心事,正如自己,也有要救司徒塵的心事。
司徒塵啊司徒塵,不知你現在怎么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