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白徹照例進門,把食物放下,坐到她旁邊,“我給你帶了你愛吃的菜。”
林曈瞟了他一眼,就閉上了眼睛。
白徹拆開盒蓋,騰騰熱氣冒了出來。“快吃吧。”
幾日來第一次聞到燕麥的甜香味道,林曈倏地睜開眼睛。
這是她最愛的味道。
白徹把勺子放入碗里,“我只買了一碗,希望你不要又浪費在我身上。”
林曈拿勺子攪拌粘稠的粥,使其在中心形成旋渦狀。溫熱的氣體逸上林曈的下巴,結(jié)成微不可見的水珠。林曈無聲地吃起來。
“看來我第一次買到了你想吃的東西。”白徹頗為滿意。
林曈把勺子插入粥里,“你還挺會調(diào)查的,能教教我嗎?”
白徹聽出林曈用的反語,便道:“只需要用這里。”說完,還故作姿態(tài)地用手指一點腦袋。
林曈冷哼一聲,瞇起眼道:“派商業(yè)臥底這種事也不少見,我好奇你們在陳氏的眼線是誰?”
“你想多了,”白徹一副無辜的模樣,“我只是去查了一下你的外賣訂單,而已。”
林曈本也不指望白徹能透露什么信息,誰知白徹竟把這間接地告知于她。
陳氏白氏兩家公司互安眼線早已變成不是秘密的秘密,盡管雙方近年緊密合作,但在利益面前,情誼算不得什么。
林曈道:“你的人,就只是做查外賣訂單這種小事?看來我認識他啊。”
“這個你不用知道。”白徹一語掐斷話題。
林曈很快解決了那碗粥,末道:“這個太淡了,下次買甜一點的。”
白徹很爽快地答應(yīng)下來,卻又道:“吃太甜對身體不好。”
林曈抬頭,沉默地看著他。白徹從那雙眼里看見濃烈的冷意。
“該換藥了。”白徹為取得小小的反擊而感到愉悅。
看著白徹的四指“溫柔”地按著自己左手腕,另一只手搭在她的膝蓋上時,林曈心里又問候了一遍他從前的人生,然后道:“我自己來。”
白徹動作不帶停頓,“我?guī)湍恪!?/p>
林曈不和他廢話,直接扯過他手上的一塊紗布,左手掙脫白徹曖昧的觸碰,右手抖開紗布就往左手上纏。
白徹從她的右手里把紗布扯回來,用警告的眼神盯著她:“我說了讓我來。”
兩人用眼神進行無聲的較量。
良久,白徹率先收回眼神,低頭整理紗布,說:“你這么不聽話,讓我很苦惱啊。”
林曈看著他低垂的眉眼,仿佛他的地位也如那般,她隱約看見空中漂浮起“機會”二字。很快,白徹聽見林曈道:
“你想要我聽你的,可以,我有幾個要求。
“第一,避免任何親密或曖昧的觸碰;
“第二,給我換個地方,并且經(jīng)常換,條件隨你;
“第三,給我提供娛樂工具,電視到書,隨你;
“你同意,我會答應(yīng)你所有要求。”
林曈斟酌著字句,心想若是白徹不同意,她就立馬降低要求。
白徹把那些話在心里過了遍,而后道:“第一個我不可能答應(yīng),第二,你想讓我換個地方關(guān)你,那你想去哪里?第三個沒問題。”
看來白徹已經(jīng)是半同意了,林曈于是道:“第一個換成‘非必要時刻不進行親密接觸’。第二個隨你。”
白徹反問,“我不答應(yīng)呢?”
林曈回以他的話:“識時務(wù)者不會放棄既得利益。”
白徹點頭,不問為什么,也不去探討何為“非必要時刻”。此時他已清理好林曈的傷口,略帶同情地道:“真是辛苦你了,這幾天很無聊吧?”
林曈對上他的雙眸,恰好被他按住右肩,白徹逼近她,“但是,不要想著出門,知道嗎?”
語畢,白徹退開,嘴角帶笑。
過了兩天,林曈如愿以償?shù)亍鞍峒摇绷恕D鞘前讖匾浴氨匾胧睘橛桑谖顾粤怂帲瑤退赐暝瑁瑩Q完衣服之后的事,林曈對此無太大的心理波動。
她一醒來,眼前呈現(xiàn)出一副完全不同的景象。
林曈側(cè)躺在床上,發(fā)現(xiàn)自己的雙手被反綁到了背后,便下意識向后看去。手腕的傷口差不多愈合了,因此手銬替換了傷口,手銬連接的部分扣上了一個圓環(huán),而和圓環(huán)銜接的長鎖鏈的另一端則固定在床頭。
林曈緊盯著那一圈一圈鋪在床上的鎖鏈,隨后有些費力地伸展雙腿,試圖讓自己站起來,發(fā)現(xiàn)她的腳踝也被拷著。想起白徹又一次給她用藥,盡管沒有上次過量使用后的疲倦,但心中也升起一股不適感。
她曲起腿,再慢慢支起身體,這才開始環(huán)顧四周。房間裝潢奢靡,往四周一望,有齊備的家具:電視機,梳妝臺,沙發(fā),衣柜等,床的旁邊就是一扇落地窗之隔的陽臺,而靠門的一側(cè)還有一扇門,估計是淋浴室。墻壁涂刷著暗黃色花紋漆,床是巨大的圓形矮床。
能到這里,看來她“升級”了,林曈想。
她轉(zhuǎn)頭看向一旁的床頭柜,柜子上什么也沒有,而下面四四方方的三個抽屜緊緊合著,是沒有鎖的。
林曈一只腳踩在床墊上,試圖支撐著身體站起來,但由于雙手被反綁,加上床墊柔軟,難免有些不穩(wěn)。在她第二只腳踩著床墊站起一半時,就失去重心跌落回去。
林曈咬牙,干脆把身子挪下床,但她腳還未著地,肩膀就被繃直的鐵鏈絆了一下,林曈一下失去重心,為了保護頭部,她的肩膀磕到瓷磚地上。
“砰”的一聲,林曈第十次問候白徹,所幸床板不高,至多出現(xiàn)一塊淤青。她半個身子靠著地板,腳仍在床上,姿勢十分不舒服。
林曈把腳放下床,腳掌抵住床板,把自己和床的距離拉開,這更加牽動了笨重的鐵鏈,發(fā)出了長長的“吱吱”聲。
就在這時,林曈余光督見斜對面的門被打開,頓時就停下了動作。
白徹關(guān)好門,把鑰匙收在內(nèi)口袋里,第一眼差點以為床上的林曈消失了,當他看向地面,又松了一口氣,隨即快步過去蹲下,就著林曈屈腿的姿勢意欲將她橫抱起來。
林曈把身體往床板縮,看著白徹橫過自己膝蓋彎的手,以兩倍的速度站了起來,鐵鏈又發(fā)出刺耳的聲音。
白徹摸了摸鼻子,“摔到哪了?”
林曈快速道:“沒事,你出去吧。”
白徹湊近一點看,確實沒有外傷,他還是不放心,“摔到哪了跟我說。”
林曈有些不耐煩,“你把我手解開。”
“不行。”白徹轉(zhuǎn)身就出了去。
林曈見他直接關(guān)上門,恨不得隨便拿起一樣?xùn)|西砸過去。
等白徹端進來一個大盤子時,林曈已經(jīng)盤著腿看窗外許久了。
白徹把盤子柜臺上,拉過梳妝臺的椅子,走到林曈面前,擋住了原本投映在她身上的光線。“今天我會喂你吃飯。”
林曈慢慢抬起眼,面無表情,“把我手解開。”
“換新地方的第一天,總得讓你我都適應(yīng)一下。”白徹解釋后又反問,“你會聽話吧?”
林曈兩頰鼓動,好像在磨牙,而后她道:“當然,我隨時遵守協(xié)議內(nèi)容。”
林曈移開了目光,眼神對上那盤早餐,看起來像是在等待喂食。
白徹滿意地端起那盤豐盛的早餐,“這是我特地吩咐管家做的燕麥粥,還有蔥油餅。”
蔥油餅是僅次于燕麥粥的存在,林曈道:“原來這里還有管家啊。”
“不然怎么在我沒空的時候照顧你呢?”白徹白徹舀起一勺粥,把勺子背放到碗的邊緣刮了刮,“外賣吃多了不健康。”
林曈咬住勺子,感覺到拉扯,她松口,“下次多放糖,難吃。”
“行。”白徹夾起切好的餅,林曈張口就咬過。白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她咀嚼。
就這樣一口一口的,白徹看著林曈吃光了碟子里的蔥油餅,剩下的燕麥粥白徹拿下去讓管家重新熬了一次,這才勉強符合林曈的胃口。
吃完早餐,白徹從床上站起來,整理了一下外套。隨后走到床頭的柜子面前,拉開最頂層的抽屜,里面是兩排擺放得整整齊齊的書籍。“要是無聊了,可以看書,你應(yīng)該都會喜歡的。”
接著他合上,又拉開第二層抽屜,從里面拿出一個遙控器,“想看電視的話,可以自己開。”
白徹展示完了林曈可以進行消遣的用品,就直起身來,“我中午再回來。”
林曈盯著那兩層抽屜,沒有抬頭看他。白徹最后看了她一眼,走出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