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林曈切切實實地給自己洗了一次澡,感到久違的暢快。
落下浴室門的鎖,林曈看見白徹正坐在床邊敲鍵盤,白徹見到她后將電腦合上。林曈用毛巾擦著頭發走近矮床,發現白徹手里握著吹風機。
白徹搖了搖手里米白色的機器,“我就知道你會洗頭。”
林曈掃了他一眼就坐在床上,繼續擦頭發。白徹將鏈子調短,被林曈正在動作的手用力扯了一扯。白徹回頭,視線在林曈手上和臉上轉,最后定在林曈的眼中,林曈與他對望片刻,最終將毛巾扔在地下。
白徹這才把鎖鏈調好,將吹風機對上插孔,道:“希望你會乖乖等到吹完頭發。”
林曈的四肢都碰不到白徹一分一毫,她滿臉不耐,“快點。”
白徹按下開關,開始撥弄林曈的頭發,林曈撇頭,他就用手將其擺回原來的位置。白徹悠閑地轉動機口,五指間劃過四道黑色。他觸著順滑的手感,看著盈潤光澤的黑發,有許多念頭冒出來。
但最主要的,大概是林曈很會挑洗發水,在這方面他很慶幸自己調查過。
林曈又將頭移開,白徹馬上將她擺正。林曈好像說了句什么,被呼呼的聲響蓋過,白徹關了機器,“你說什么?”
“我說,”可以聽出林曈在咬著后槽牙說話,“不要,對著,我的耳朵吹。”
白徹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誤,他低下頭看林曈的耳朵,接連面頰的一部分都透出微紅。一時竟感到有些不好意思的白徹摸了摸鼻子,道:“我會注意的。”
林曈轉頭,抬起眼瞼傲慢地說:“連吹頭都不會,就不要吹了。”
白徹回以微笑,他把開關打開,吹風機又嗡嗡地運作起來。
白徹堅持將林曈的頭發吹至全干,即便林曈中途說不,白徹也不容置疑地將其進行到底。一關機,林曈即刻將頭甩了甩,把吹得蓬松凌亂的頭發全部甩到臉后。
白徹拉開抽屜,掏出進房后放的梳子,在林曈的后腦一下一下梳起來。期間經歷了好幾次扯到林曈頭皮的狀況,白徹抓著她的前半截頭發,硬是一梳到底。
“媽的....你輕點會死啊!”白徹抓得她的頭皮生痛,林曈忍無可忍地罵出口。
后腦勺的壓力一下消減,林曈覺出白徹瞬間松開的手。她馬上將身子閃開,不耐道:“別梳了。”
“好吧。”白徹的語氣頗為無奈,他站起身,將地上的毛巾撿起,連同梳子和吹風機一并遞給門外的守衛。又回去將林曈的鏈子調長一些,見林曈仍是一副不爽的模樣,他又忍不住打趣的想法。
“這就生氣了?”白徹看林曈馬上掀開被子躺下,蒙過頭,動作流利,“難得你沒有像上次那樣動手打我。難道你是因為這個生氣?”
被子沒有一點動彈。
白徹輕輕拍了拍被子突出的形狀——他暫時只敢輕輕地拍,那估計是林曈的手。林曈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又等了十秒,白徹見被子保持原樣,便作失望的語氣道:“好吧,好好休息。”
出門前,白徹又幽幽補一句,“要繼續聽話。”
翌日,白徹端著兩人份早餐進門,林曈已經坐好在床邊,盤著腿望向陽臺的方向。晨曦的微光透過玻璃映在地上,沒有照到林曈身上任何一處。
白徹望著她臉上少有的平和,不禁多看了一會。當他湊近看時,發現林曈額上頸上又出了細密的汗珠。
“吃早餐。”白徹將食物推到她的方向,“很熱嗎?”
林曈將頭轉向餐盤,拿過水杯喝得一滴不剩。攪動碗里的小米粥,隨便道:“沒。”
白徹把叉燒包咬一口,“我看你經常出汗,是不是不舒服?”
“沒。”
“那我把空調溫度調低一點?”
“嗯。”
兩人繼續解決著餐盤里的東西,林曈很快就吃完,她看向白徹,“還有水嗎?”
白徹把自己喝過的水杯移到她面前,露出八顆牙齒的笑,“這里。”
林曈只瞟一眼,直接道:“再給我倒一杯水。”
白徹聳聳肩,失去興味,“好吧。”
下午,白徹放輕腳步,擰開房間的門把手,將門打開,看見床上的被子慢慢飄起,而后塌落在床上,林曈仍舊盤腿坐著,往陽臺方向望。
白徹察看林曈的臉,果然布有細密的汗珠,林曈望他一眼,隨意地抹去額上鼻翼的汗。
“我還以為你是體虛盜汗,原來你在運動。”白徹幾乎是肯定地下了判斷。
林曈若無其事,“所以?”
“醫生說你不能劇烈運動。”
“所以你在這里裝了監控?”
“沒有,我就是知道而已。”
林曈輕蔑地撇過眼去,白徹微微彎腰,盯著林曈的側臉道:“魏醫生一會兒來,讓她告訴你,你能不能劇烈運動。”
......
魏醫生聽完白徹的陳述,道:“林小姐最好還是不要在治療前后進行劇烈運動。”
白徹望向林曈,用口型道:“我說過的”。
“抱歉,魏醫生,我要是能大范圍活動,也不至于在床上做一百個仰臥起坐。”林曈笑著看向魏醫生,表現得十分真誠。
魏醫生嘴巴抿起,回以微笑,她拿出針灸袋,“林小姐請把衣服撩上去吧。”
林曈應言將衣服下擺拉到小腹上方,眼角注意到白徹投來的目光,她直接忽視掉。
魏醫生照例給她的各個穴位做了消毒,兩指捏針,頗為嫻熟地刺進皮下。
在刺入第二根時,林曈腹下的肌肉突然顫動,頃刻便有血珠冒出來。魏醫生連忙將針拔出來,哎喲一聲。
白徹快步上前查看情況,見針口周圍開始腫起一小塊,問道:“怎么回事?”
魏醫生拿棉球沾上酒精,按在那腫脹處,“刺破了穴位旁的毛細血管,白先生不用擔心,這種情況不少見,用酒精擦一擦就沒事了。”
白徹皺起眉頭,“會有感染風險嗎?”
魏醫生笑了笑,“倒沒有這么嚴重。”
白徹又問,“這和她做運動有關系嗎?”
魏醫生搖頭,“沒有的,可能是我沒控制好力道。”
白徹慢慢地點了點頭,留神到林曈全程低頭看著自己的傷口,一言不發。
白徹蹲下來,清楚地看見林曈面無波瀾,他問:“不痛?”
林曈漆黑的瞳仁轉到白徹臉上,翻一翻,又不屑地轉開。
白徹起身站直,看魏醫生按在林曈肚子上的手,沉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