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未下大雪的興州,明明剛過十二月,天空卻飄起了鵝毛大雪。
十輛黑色婚車排成整齊的隊伍,在皚皚白雪中顯得格外突兀。
司機紛紛下車,將主婚車圍成一圈:“季北辰,先回答哥幾個的問題,否則今天我們就耗在這里?!?/p>
季北辰側眼望了望幻影后座的新娘,會心一笑,推開車門走下車。
今天他一身黑色西裝,外面隨意披著一件羊絨大衣,明眸皓齒,唇角微勾:“馮鳴,車廂的煙幫我發掉。”季北辰邊說邊掏出隨手攜帶的1916,遂先一人發了一支,親自點上。
興州的習俗,接親途中,必須要過五關斬六將。
馮鳴應聲走向車廂。
季北辰晶亮的眸子隱匿在升騰的煙圈中,看不見喜怒的模樣。
于菲媛一席白色婚紗,身前的起伏呼之欲出,頭上盤著好看的發髻,手捧藍色妖姬,透過車窗,含笑看著外面其樂融融的景象。
今天她是主角,她用了半年時間變成了他的新娘。
倒數第二輛奔馳車上,許南珊柳眉微蹙,雙手隨意地搭在窗框上,若有所思地看向人頭攢動的主婚車。
她嘴角上揚,彎出好看的弧度,心里卻一陣冰涼。
五個月前,他還是她的季先生,她枕上他的手臂,眉心微蹙,聲音卻格外淡漠,問他:“至此之后我們便再無瓜葛,是嗎?”
他原本俊逸的臉上驀的染上陰霾,薄唇輕扯,卻發不出聲音,良久他輕輕點頭,將她擁得更緊。
許南珊捂著皺縮的小腹,咬著下唇,倔強地望著他,不讓眼眶的淚水滑落。
三年,從一開始,他們便知這是一份無望的感情,他們永遠不可能走到一起,只能相互取暖,無法相伴一生,而相依的時光也會在彼此走進婚姻的殿堂驟然而止,這是他們的約定,更是他們的命。
她將鬢發夾至耳后,推開車門,站在人群中張望,卻不敢對上他的目光。
煙蒂在他手上燃出星星點點的火光,這是許南珊第一次見他吸煙,他曾說他討厭這樣的味道,終于在他的婚禮上,他還是破了戒。
外人都知,她和他關系匪淺,似乎他的婚禮她不出席是怎么也說不過去的,卻無人知曉很長一段時間,他們愛過對方,貪婪地汲取過彼此身上的溫暖,可是卻因她特殊的身份,只能將這份愛掩藏。
對,他不應該愛上她。
“北辰。”許南珊在心里輕喚,也許這是此生她和他最后一次近距離地相望,以后他的世界再也沒她。
無人注意到她清澈的眸子里的粼粼淚光。
2012年冬,許南珊在日記本上用黑色鉛字筆寫下:這個世界上最勇敢的事情,就是笑著祝福你牽著她的手走進婚禮的殿堂。
季先生,祝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