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好安萁和墨燁,安倪回到SEVEN,果不其然看見黎歌窩在沙發里,茶幾上擺著幾瓶空酒瓶。
他沒說話,他在等她開口。
“姐,和墨燁回來了。”安倪看著他神情落寞,卻沒有任何辦法。
像是封存的鑰匙突然轉動,記憶的盒子悄聲打開,無聲無息,卻波濤洶涌,任誰也攔不住,它吞噬著你的理智,你的感情,給你剩下一副軀殼。將那些塵封許久的畫面一下子攤開,然而安倪不想去看那些被血色污濁了的回憶。
墨燁是靠著沾滿鮮血的雙手,和踏過無數尸骨的雙腿,攀到頂峰的人,他站在骯臟世界的頂端,卻完美的讓人垂涎,他是不屬于凡間的嗜血暴君。前二十幾年的時間,他幾乎是暴戾的將一切障礙都以最快捷的方式鏟除掉,直到他遇見那個讓他丟盔棄甲,柔軟相待的人,安萁。她救贖了他,從扭曲的世界中將他拉出。洗滌了他血腥的心。他們的故事太過昂長,曲折,心酸。
但當結局圓滿時,故事里總會有個可憐人,那個人是黎歌。被折磨的遍體鱗傷,沒有抓住過,何談放手,于是他只能長久的活在自我折磨中,得不到救贖。
安倪實在不愿回想他們之間那些荒唐的轟轟烈烈,僅僅作為一個旁觀者,她都被那些太過豐盛的情感壓的透不過氣來,何況黎歌。他們的故事太過昂長,能寫出3本《安倪》。他們的故事又太過美麗,襯得黎歌只能在感情里可憐的流亡。因為他被女孩釋放卻找不到方向。
黎歌突然撕開自己的襯衫,安倪心中不忍,別過頭。黎歌看著茶幾玻璃反射的樣子,他一身觸目驚心的傷疤,都是墨燁給的,墨燁但凡動手,絕無活口,黎歌卻是個例外,安萁曾跪在遍體鱗傷的黎歌前,求墨燁留他一條命。
黎歌突然大笑,這是他的幸,亦是他的不幸。
安倪突然聽到“嘭”的一聲,她回過頭,看見滿手鮮血掩面大笑的黎歌和碎了一地的茶幾玻璃。
他笑著,安倪卻好像聽到了他悲泣的聲音,那些血紅色就流淌過他精壯的小臂,滴落在純白的地毯上。
“你給我起來。”安倪抓著黎歌的手,聲音不怒自威。
黎歌笑著撐起身子,笑盈盈的樣子看的安倪心涼,他笑的很美,眸子里都是那些溫柔和痛苦,除了安萁,他從不對別人笑的。安倪知道,他現在定是滿眼的曾經。
安倪一拳揮過去,驟停在黎歌鼻骨前兩公分:“你最好給我認真點。”
接著重新出手,黎歌靠多年來的體能,下意識的躲開。沒等他緩過神,安倪繼續一腿踢向他的坐著的沙發。黎歌踉蹌翻身站起,安倪的拳速很快,絲毫不給他喘息的機會。黎歌咬咬牙,開始無章法的出拳,安倪看準一個空隙,一把抓住他的手,順力將他摔倒在地上。
“嘭”黎歌整個人仰面摔下,他剛想起身,安倪猛的掐住他的脖子。
“什么時候,你才能,理智一點,不再為難你自己了。”安倪的手突然收緊,眼里冒著火,燒著眼前這一灘她看不下去的泥。
“你叫我理智,”他仍是笑著,眼里水霧漫上:“才是為難。”
安倪猶如被人澆了一盆冷水,氣焰全無,她送了松手,站起了身,手上還殘留著黎歌的血。她拿著紙巾將手擦干凈,然后轉身拿出醫藥箱。
黎歌看著安倪冷著臉,拿著鑷子處理他的傷口,她的手法很生疏,嗯,她很聰明,打不過的人絕不會硬上,所以她也很少受傷。
黎歌忽然吃痛,只是一瞬間的抖動,安倪皺了皺眉,仍是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更加小心的把他手上的玻璃夾出來。
包扎好后,黎歌看著手上的紗布有些晃神,他們之間這樣無聲的時光實在少之又少。
“茶幾和地毯從你工資里扣。”
然后留下一抹看似無情的背影,絕塵而去。
黎歌倚在沙發上,腦子渾渾噩噩,酒精催著他很快便沒了意識,孤身只影躺在客廳。
幾日后
墨燁打了通電話給安倪,簡單明了:“要不要請我吃個便飯。”
安倪心里知道,怕是墨燁有了結論。
唐氏大廈
唐以哲坐在辦公室里,臉上淡淡的看不出情緒,下面坐著的高管誰都不敢說話,冷汗一身一身的冒。屋子里氣壓低的可以,Vin有點躊躇,從唐以哲看了初稿方案后,只是一抹譏笑,將手里的文件夾不輕不重的丟在桌子上,然后眼神沒溫度的隨意飄著,到現在已經10幾分鐘沒開口了。
Vin猶豫了一下,想著自己要不要本著大無畏精神,開口當這個炮灰的時候,唐以哲的手機震動了起來。他看了一眼手機,手指輕敲屏幕兩下,終是接起了電話。
坐在下面的人都如釋重負,紛紛拿起面前的杯子,喝口水壓壓驚。
“喂?”
“嗯…”唐以哲聲音里的厲色還未完全收起,聽的安倪有點不知道怎么開口:“你在忙嗎?我可以過會打給你。”
“沒事,你說。”唐以哲揉了揉太陽穴,盡量收起自己的情緒。
“啊,”安倪猶豫著開口:“周五有沒有空,來我家吃個便飯。墨燁想見你。”
唐以哲眉頭一緊,停頓半秒:“好。”
唐以哲放下電話,眼神掃過一圈人。他站起了身,對市場總監說:“下周一我要看到新的方案,這個方案里的一個字我都不想再看到。”
然后轉身走出會議室。Vin于心不忍,翻個白眼,老板自己爽罵完人,他就逮負責擦屁股。
“上點心,唐少知道你最近為你兒子四處游走,但你當他好糊弄,你是不要命了嗎?”Vin拍了拍嚇得不輕的市場總監,接著給出蜜棗:“唐少沒說,至少還是給你機會的,要好好珍惜,你也看到最近公司在洗牌了,是不是?”
市場總監一個寒顫,從唐以哲接手唐氏后,動靜之大所有人都感覺得到,他忙點頭:“是是是。”
Vin笑了笑便走回了辦公室,前腳進門,就聽到唐以哲說:“我周五的安排全部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