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麒麟臺。
三十六名精英學子的擂臺環(huán)繞著盛放著墨麟鐘的高臺順序排列,高低分明。
酷似一道環(huán)繞盤旋著的、巨大的登天之梯。
段老頭兒蒼勁有力的聲音在場上響起:
“學宮大比最后一輪比試,為天梯賽。”
“如爾等所見,學宮圣物墨麟鐘已探測到了你們的境界,并以此為標準,將你們的擂臺擺放到了不同的位置。”
“當然,境界,并不完全代表實力。”
“所以,在天梯擂臺上的諸位學子,均可向上發(fā)起挑戰(zhàn)。”
“每次發(fā)起挑戰(zhàn),所挑戰(zhàn)的目標不能超過自己十個位次。”
“同一挑戰(zhàn)目標不可被連續(xù)挑戰(zhàn)兩次。”
“那么……”
段墨山高高揚起雙手。
“天梯挑戰(zhàn),開始!”
……………………………………
長安城,龍雀宮。
外表年輕英武的大夏人皇姬殊命,正坐在白玉凳子上,端起一杯江南道進貢的龍泉飛羽茶,輕輕的吹了口氣。
他身著明黃九龍袍,頭上以一根玉帶系發(fā),英明神武的樣子使任何即使不知道他身份的人看了,都將毫不懷疑地認做帝王。
年輕的人皇喝了口茶,目光幽深不定。
自他弒兄登位以來,一統(tǒng)天下,橫掃六國,再到如今大夏盛世,已經(jīng)百余年了。
他也活了很久很久了。
但是對于一個人仙來講,他還很年輕,他的生命仍然漫長。
何謂仙?
近乎不死者。
后宮里的宮女已換了三批,青絲白發(fā)、紅顏枯老的又是三輪,可大夏人皇始終屹立在金鑾殿上,俯視天下。
他始終年輕。
他始終強大。
這在某種程度上,更加深了天下各大勢力對當世人皇的敬畏。
天下中決沒有一個人敢于試圖欺騙人皇。
因為沒有人能欺騙時光。
時光會講清楚一切事情,而人皇除敏銳的洞察力外,最不缺的,就是時光。
所以天下安平,有了大夏盛世,除了某些勾連妖族的瘋子,沒有人膽敢在大夏搞事情。
人皇不死,大夏不朽。
吱呀~
內(nèi)殿的紫檀木門被打開,一位太監(jiān)公公腳步無聲走了進來。
他跪向人皇,低著頭,雙手捧起一張紙條,用意外雄渾的聲調(diào)恭敬地道:
“圣上,開科舉的日子要到了。”
“按往年慣例,今兒個就該提個主考官出來。”
“尚書省的幾位大人,選了幾位適意的人選,托我傳個話,請圣上裁斷。”
年輕的人皇皺了皺眉頭。
他放下了一直手捧著的茶杯,隨手接過了那公公手中的紙條。
紙條是上好的宣紙裁出,字是端正有力的館閣體。
上面書寫有三個名字。
荀彧、張守正、陸端明。
都是七老八十,德高望重的老臣。
年輕的人皇又皺了眉頭。
“既然每年都是這三個小子,還來煩朕作甚?”
沒錯,對于年輕的人皇來講,這四個老頭比他更加年輕,只能稱為“小子”。
太監(jiān)公公急忙回道:
“圣上,稷下學宮的荀彧大人、禮部尚書張守正大人、兵部尚書陸端明大人,都是天下文壇武宗之林中最具有威望的人選呀。尚書省的幾位大人,都是認真抉擇過的。”
“朕當然知道他們是認真抉擇過的。”
年輕的人皇隨意的將紙條放在茶桌上,反問道:
“可我以泱泱大夏之廣,卻找不出來可以替代他們的人選嗎?”
太監(jiān)公公沒話了。
這本來就是尚書省幾位大人拿的主意,他不可能、也不能插嘴。
姬殊命也沒指望太監(jiān)公公敢回答自己。
他伸出兩只手指,撫了撫額頭,忽然道:
“當今外患不斷,就讓陸端明來吧。”
太監(jiān)公公抬起頭,又迅速低下,恭敬的道:
“是,圣上。”
年輕的人皇擺了擺手。
老太監(jiān)輕手輕腳的退出內(nèi)殿,合上紫檀木門。
他松了一口氣,總算沒了直面人仙的壓力。
雖然他知道,龍雀宮中所發(fā)生的一切事情,大夏人皇無一不察。不管他是否直面人皇,他都始終處于巨龍的凝視之下。
但這終究是不同的。
在民間,在普通人和低階武者的眼里,武道封仙者,根本與神明無異。
而老太監(jiān),幾乎每天都在直面神明。
入宮四十余年,老太監(jiān)由小伙子變成了老頭兒,而他對神明心中的敬畏,也隨著時光的拉長而愈發(fā)強烈。
……………………………………
稷下學宮,中央麒麟臺,洛白所在的擂臺上。
洛白一點黑線地低頭看著自己所處的位置。
位次:第三十六。
原本浮空的小擂臺已經(jīng)貼到了地面。
洛白萬萬沒想到,自己的位置居然是最低的那一個。
不過也實屬正常。
圣物墨麟鐘,只認境界,不認戰(zhàn)力。
稷下學宮的這三十六名精英學子,大多都是四階真形境以上,再不濟者,也都是三階真氣境巔峰。
而洛白呢?
他才突破三階真氣境沒兩天好吧。
可謂名副其實的全場境界最低之人。
唉。
忽然,他看到了某位少女在對著他招手。
少女排在第九位次,透過高低錯落的擂臺天梯的縫隙,洛白能夠瞥見她眉目如畫的精致容顏。
是楚寒煙。
她熱烈地笑著,歡快地揮動自己的手掌。
洛白仰望著她,仿佛感覺有一束光恰恰經(jīng)過,照亮了心口。
愣了愣,他同樣招手示意,回以微笑。
楚寒煙笑的更加明媚。
其實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要向這個不過一面之緣的學弟打招呼。
但是……
總感覺很開心呢。
她轉(zhuǎn)過身,不再管洛白,想要開始自己的挑戰(zhàn)。
她卻又停了。
不光是楚寒煙,在場的所有的想要挑戰(zhàn)的人,包括洛白,都停了下來。
他們一致的仰望最上方。
在那里,身披黑色兜帽長袍的古勒奇,帶著自己刻骨的仇恨,登上了王人龍的擂臺。
有人驚呼,有人詫異。
學宮里的學子們當然并不清楚古勒奇對王人龍存在怎樣的仇怨,他們只是驚嘆于一件事情:
竟有人,敢于挑戰(zhàn)王座上不敗的國君。
應該說,除了古勒奇,學宮里沒有任何一名學子想過這樣一件事。
在他們眼中,學宮的真?zhèn)鞔髱熜郑跞她垼耖L輩多過像一位師兄,沒有人會試圖估量一位深不可測的長輩的深淺。
因為————很大概率會被當成小朋友,然后抽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