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鳳無菱便動了身,第一個要去的地方自然就是三溪鎮(zhèn)。
三溪鎮(zhèn)的街道上已有了人跡,卻不復往日的熱鬧。鳳無菱一路走來,聞得那些痛失愛子孫兒,老弱婦孺的嚎啕聲,內(nèi)心悲愴自悔。
這一切,皆是由我而起,雖非我本意,卻逃不脫干系。
若說之前對鳳天清的厭惡只有七分,這一刻,便是升得頂峰。
為一己私欲,枉顧他人性命,如此殘忍惡毒,實配不上鳳凰二字。
鳳無菱停住腳步,看向一旁正抱著一少年尸體哭的肝腸寸斷的花白老人,看著她臉上滄桑的紋路,及顫抖的雙手,眼眶一紅,險些落下淚來。
“奶奶,節(jié)哀順變。”鳳無菱蹲下身子,握住老人的手,想安慰,卻覺得任何語言都是蒼白。
老人抬頭看她,一雙眼睛渾濁無光,毫無焦距,竟是瞎了。
“我早年守寡,兒子患病而亡,媳婦也隨之而去,獨留下我孫兒,他就是我的命,我的命啊!你讓我如何節(jié)哀,如何順變!”
嗓音嘶啞,滿是絕望。
鳳無菱默然,失去親人的感受,她最是了解,更因心中愧疚,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
正低落間,銅鑼聲響起。
“各位百姓,五皇子痛心此等禍事發(fā)生,特奏請皇上,現(xiàn)批凡家有傷亡者,每家每戶償金錢五百兩,良田三畝,羅布百匹!”
“各位百姓,五皇子痛心此等禍事發(fā)生,特奏請皇上,現(xiàn)批凡家有傷亡者,每家每戶償金錢五百兩,良田三畝,羅布百匹!”
……
鳳無菱望去,正是皇家侍衛(wèi),穿著紫紅馬褂,面容肅穆,敲著銅鑼一遍一遍的重復著上述之言。
身后自有侍衛(wèi)抬著桌椅,布置妥當。
可惜百姓并不領情。
“誰要你的銀子!平日里也未曾照看我們半分,現(xiàn)下出了這種事,便是這些好處就想不了了之?!”一神色憔悴,發(fā)鬢散亂的婦人怒聲道,
“可憐我的安兒,剛滿十六歲,素來謙恭好學,孝悌力田,馬上也要迎娶嬌娘,成家立業(yè),現(xiàn)在就這么去了,命苦命苦啊!”說著又是泣不成聲。
鳳無菱看著一個個沖冠眥裂的百姓,默然垂頭。
“說的對!既要補償,那五皇子為何不見人影?如此態(tài)度,談何誠意!”
百姓越說越憤恨,侍衛(wèi)也不敢動手,只得大聲勸說,卻不得其效。
鳳無菱蹙眉,痛失親人,固然悲痛,卻也不會如此遷怒,畢竟妖獸一事非五皇子所能預料,朝廷下發(fā)補償,理應懷有感激才是。
想到此處,鳳無菱不由仔細看向首個說話的婦人,卻見她雖然狼狽,聲音悲切,眼睛卻不見紅腫,所說之言皆是對云澈的批判,將這場禍事的所有罪責都怪在了云澈頭上。
最重要的是,鳳無菱清晰的看到,眾人跟隨她發(fā)難五皇子時,眼中閃過的一絲滿意自得。
這人有問題。
鳳無菱悄悄彈了下手指,那婦人頓時噤聲,嘴巴張動,卻聽不見聲音。婦人頓時惶恐,環(huán)視了一下四周,鳳無菱垂著頭,自是未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
如法炮制的點了起哄最厲害幾人的啞穴,人群中反抗的聲音頓時少了許多。
鳳無菱松了口氣,機智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