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謐靜，失魂人對飲紅顏，互訴衷腸，療慰心殤。不會琴棋書畫，不懂吟詩作賦，一盤青豆，兩碟小菜，憶初見時，雨中少年抬眸，只一眼，便刻在了心間，只恨君心已滿。
“黎蕓沫就是個朝三暮四的丫頭，根本不值得你為她如此！”萱萱淚眼朦朧，跟著小樓一起哭泣，那丫頭與小樓沒成了親，她本是最開心的，可看到小樓這般模樣，卻也感同身受。
“不許你如此說沫沫！”殷小樓把酒杯狠狠砸在了桌上，瞪著面前女子，看到萱萱驚慌失措，又覺得自己話重了些:“我心情不好，對不起?！?/p>
“倒是該狠狠發發脾氣了，黎蕓沫讓你成了天下的笑柄，你竟還這般維護她?！陛孑娌粣偟馈?/p>
殷小樓悶不做聲，只是一杯一杯往嘴里送著香酒。
屋內碳火甚暖，萱萱起身繞至小樓身邊，醉態盡顯:“前些日子，你說與我再不往來，當時我也是你這般失魂落魄，可惜有淚也只能自己往肚子里咽，不像你這般有福氣，還能有我作陪。”
都說傷懷的人易醉，試了試，確是真的。以為這飄飄欲仙的滋味，能讓人忘卻煩憂，卻不知借酒澆愁，愁更愁。
“第一次見到沫沫，她只有這么丁點兒大，”殷小樓用手比劃著，那個襁褓中嬰孩的臉浮現在腦海，肌膚如玉如脂:“我逗她，她就對我咯咯咯的笑。后來，剛剛學會走路的她，搖搖擺擺的張開小手要我抱。我以為可以就這樣守著她一輩子?！?/p>
那一年，太多的突如其來，殷家一夜之間家破人亡，殷小樓的悲戚絕望召喚出了黑白無常，這才得知自己身份特殊。待處理完家事去找沫沫，她已經被帶去了天修院，為了能盡快入得天修，他利用那身份邀得冥界能者傳授本領，不分日夜，勤學苦練，他們都勸他莫要與天界扯上關系，可他卻一意孤行。
萱萱柔若無骨，倚上小樓肩頭，見他沒有反感，便更貼近他的身子:“身為女子，便要從一而終，我認定了你，便只對你一人如此?！?/p>
若換成往日，殷小樓定會借口患了風寒而避開萱萱，可今天，他竟就伸手攬上了萱萱的腰。
“你看上了我什么？”殷小樓看著面頰泛紅的萱萱，這是他第一次認真的審視她。
萱萱衣領恰逢時機的滑落，女子的柔美盡顯無疑:“那日雨中初見，樓郎濕透了衣，抬頭喚了一聲仙女姐姐，”萱萱嬌羞的低下了頭:“我便被你勾去了魂魄。”
“可你明知道我是追隨沫沫而來?！毙请m如此說著，卻是將頭埋入了萱萱身前。
萱萱抑制不住的興奮，或是今夜，心心念念的小樓便要成了她的人？
半夜三更，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猶如干柴遇烈火，片刻的歡愉竟讓小樓失落的心得到了慰藉，便更吻的狂亂。
“沫沫……”殷小樓一聲低喃，才令萱萱恍然夢醒，一把推開了抱著她的男人。
“樓郎看清楚了，我是萱萱，不是那個人盡可夫的賤人！”
啪！殷小樓狠狠甩了萱萱一巴掌，而萱萱也毫不客氣的回敬了一巴掌，屋內濃濃曖昧便就隨著兩聲清脆的巴掌聲，煙消云散了去。
殷小樓這才注意到萱萱肩頭印著個特殊的胎記，很是眼熟，在哪里見過呢？是……常玉家，石瑛年輕時的畫像！那萱萱莫不是……
小樓:“你竟是……”
萱萱:“其實蕓沫……”
小樓與萱萱不約而同開口。
“你先說?！庇质钱惪谕?，于是萱萱拿來紙筆，道:“既然都有話要說，又不好說出口，不如我們寫下來交給對方吧?！陛孑嬉詾橐笮窍雽λf道歉之類的話，而自己也正為要怎樣告訴殷小樓那夜她看到的事而為難。
“好。”殷小樓想知道萱萱口中的其實是什么，也便接過了紙筆。
半柱香后，他們交換手中的紙。萱萱卻有些后悔，不愿放手:“要不然還是算了吧！別看了！”
這一說更是激起了殷小樓的好奇，究竟是什么，讓萱萱欲言又止。
“我這紙中，也有你不曾知道的秘密，就當是我們交換了秘密吧！”殷小樓將自己手里的紙一把塞進了萱萱手中，同時也扯過了萱萱緊緊攥著的寫滿了字的草紙。
其內容如是說:
黎蕓沫與宮長宇糾纏不清眾所周知，更在領罪當天被宮長宇帶去妖界數日，神尊不計前嫌將她尋回，還為她賜婚。
大婚前夜，我本想要去告誡黎蕓沫讓她日后好好待你，可誰知卻看到她不知廉恥，竟勾引神尊做下見不得人的丑事，毀了神尊萬年清譽，神尊自然不好再把黎蕓沫嫁你。
殷小樓看至此處，氣急攻心，一口鮮血噴在了那白紙黑字間，又隨即將染了血的草紙撕成碎片。他扯住萱萱衣領怒吼:“再胡說，我殺了你！”
萱萱瞪圓了眼睛:“千真萬確的事，怎么是胡說？若你殺了我，黎蕓沫就可以變回清白之身，那你殺了我好了?！陛孑婢髲姷拈]起了雙眼，等著殷小樓動手。
強勁的掌風迎面撲來，卻遲遲等不到落下的劇痛，睜眼，對上殷小樓那雙布滿血絲的雙瞳，不由驚駭。
“‘大婚前夜’還有誰知道？”殷小樓一手緊緊掐著萱萱脖頸，看著萱萱的眼中已無半分醉意。
“只……只有我知道……”萱萱從來沒有如此膽怯過，在她面前的，還是那個曾如陽光般溫暖的男子嗎？
“呵，那從今往后，便不會再有別人知道了?！币笮瞧孑娌弊拥氖忠痪o，萱萱差點就命喪小樓之手。
不知為何，殷小樓突然松了手，萱萱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做夢也想不到她心心念念的俊俏后生竟想要殺了她，多么粉刺的事！
“你就這樣歸了冥界，著實可惜，不如我們做個交易?！币笮堑穆曇羧缤眵?，輕飄飄的蕩進了萱萱耳中。
“什么交易？”萱萱還有些驚魂未定。
“你幫我一個忙，我成全你的愛，兩全其美?！币笮敲鏌o表情，雙目更是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