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頂撞主子的事，極為少見，而眼前的這一幕，卻更是刷新了眾人的認知。

因為，居然當眾頂撞，當著數千武林同道的面——簡直是聞所未聞。

幾乎所有人都引起了極大的興趣，全部關注此事，甲字擂臺的比武，都暫時停止了。

鐵開誠冷冷看了其一眼：“所以，這就是你反叛主子的理由？如果是這樣的話，你以后可能沒法在江湖上立足了。”

鐵開誠并沒糾正其說法，也沒威脅胡非的性命，而是提醒他一個后果。

出賣主子的人，沒有誰會容忍，也沒有誰會去結交。

所以，一個被唾棄的武林人，基本在江湖上寸步難行。

鐵掌胡非面色煞白，但很快咬了咬牙道：“少主，你少威脅我，離開了你，我只會過得更好，而不必再忍受一個毛頭小子的呼來喝去。”

“是嗎？你偏要這樣想，那本少也沒辦法，行，我會讓你離開的。”鐵開誠毫無猶豫道。

“既如此，小子你是識抬舉了？那就快把臟手拿開。”

岳榕緊盯著放在洛塵塵腰上的手，神色愈冷，語氣愈傲。

他出身天山，是名門正派弟子，本就有些不把紅旗鏢局放在眼里，現在聽到鐵開誠才練武不到三年，更是不當回事了。

“識抬舉？你以為自己是誰，能有什么抬舉？”鐵開誠冷笑出聲：“倒是要討教下閣下的劍法，到底當不當得起白衣神劍的稱號。”

岳榕笑了，笑得很譏諷：“這可是你自找的，不知天高地厚。”

二人眼里神色很冷，然后跳上了甲字擂臺，沖公證人道：“煩勞前輩公證此次比試。”

事已至此，公證人只能答應，而且他和眾多江湖同道一樣，想看場熱鬧。

喊“開始”后，兩人連自報的過程都省略，皆是瞬間拔劍，展開了劍法，殺向了對方。

砰，鏹之聲，一時在臺上大作。

圍觀眾人，只見臺上劍光大作，破空聲呼嘯，猶如風馳電掣，端地是聲勢驚人。

然后，凝神觀看十息的時間都沒到，便見一道身影倒飛在擂臺上，此人神色陰沉，衣袍如雪，左手臂被劃傷，腹部被踢中。

“小子，你找死。”岳榕沒有多想，他以為是自己輕敵，這才棋差一著，被搶了先機。

他當即躍身而起，仍是龍精虎猛，一副不可阻擋的樣子。

然而，鐵開誠只是揮動著奪命十三劍，每一劍都猶如惡魔睜眼，電光火石之間隱隱紅光。蘊含著看似外柔實則內剛的勁力，岳榕越打越心驚，苦苦抵擋。

砰！

岳榕再次掉落在地。

這次就沒那么好運了，雖沒受傷，但一頭束好的長發，卻被打散割斷，他的形容，一下子變得狼狽許多，至于樣貌，也不像之前那般俊逸瀟灑了。

岳榕的臉色猶如豬肝般難看，一次擊倒可以解釋，兩次被擊倒，卻并非可用巧合來解釋了。

所以，他雖然心中升起一股濃烈的殺意，卻不敢再次主動出手。

對方的劍法實在太可怕了，可怕到根本幾乎可以稱為天下第一劍法，可怕到讓他心生出一股無法抵擋之意。

鐵開誠見對方遲遲不動手，不由冷笑一聲道：“閣下方才的話，比放屁還響，結果卻是個鼠膽無能之輩，實在讓人看不起。”

岳榕被這么一激，哪能再冷靜思考應對之策，沖動涌上頭腦，刷刷地劍光再現。

他的劍法，其實不算差，不但不差，還極高明，不但高明，還正大光明。

然而，人品與劍品不配，人心不正，哪里會有正大光明的劍法。

所以，他的劍已從偏頗變化成了偏執狂暴，猶若一瘋人。

這個時候，部分劍客都看出了這點，不由搖了搖頭。

什么白衣神劍？不過是一個嬌生慣養的天才弟子，未嘗過苦痛，受過打擊。

毫無疑問，岳榕再次被擊敗，這一次，不止他的頭發斷了，他右手的一根手指亦被削斷。

“你的劍法，已不成劍，你的心，已棄了劍，又何必再執劍？”

鐵開誠冷冷說完，縱身跳下擂臺，這個時候，人群自動退出了一條路，那些江湖同道，已不再敢拿鄙夷目光看他，反而神情里多了一絲敬佩。

“好可怕的劍法。”

“這等劍法他是怎么練成的？不，我的意思是，他是如何得到這樣的劍法的。”

“紅旗鏢局的鐵總鏢頭，雖然也是劍客，但他的劍，只是快，卻并不可怕。”

人群里響起了議論聲，除了驚嘆鐵開誠的劍法厲害外，便是討論這是何種劍法。

至于敗者岳榕，卻沒有多少人肯去再看他一眼了。

一個人風光時，看客看他亦覺風光，一個人落魄地跌下神壇時，看他便不再有何意義。

“這可能是奪命十三劍？”

人群中一年老劍客這時皺眉道。

他方才回想了許久，覺得與他多年前見過的那個人施展過的劍法差不多，都是這般可怕犀利，不留余地。

他的話聲，頓時引起了江湖同道的驚訝，所有人心里紛紛浮現出一個名字：燕十三。

然后，熱議聲更響，如沸反盈天。

“胡非，你現在還有何話可說？”

胡非看著從容走來的冷臉少年，一顆心頓時怦怦跳動起來，臉色亦從鐵青化為煞白，方才的狀似義憤填膺，化作了一臉懼意叢生。

“你想怎么辦？”

胡非知道自己犯的過錯太大，絕無退路可退，于是硬著頭皮梗著脖子強硬道。

“能怎么辦？我可不是殺人狂魔。”

鐵開誠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劍，上面還沾染著一些血跡，笑道：“我才不要你的命，但是，我會接連發布江湖懸賞令，從懸賞一根舌頭開始，到一只手一條腿，最終達到清理門戶的目標。”

他的聲音平淡無奇，但話里的意思，卻讓不少江湖人感覺后背微涼，幸好不是自己。

如果真這樣做的話，胡非簡直比死了還難受。

因為懸賞令的存在，會讓他心里一直存有恐懼，每次都失去身體上的某一部分，想想都覺得可怕。

胡非不是傻子，自然聽出了話里的意思，眼里甚至閃出一絲同歸于盡之色，但眼前的少年如此可怕，他恐怕才一出手，對方的劍就會架到他脖子上。

在小說里，鐵掌胡非是一個貪財好色的人，下場自然不好。

“你不必這么看我，這一切都是你應得的，不過本少主心存善念，愿給你施舍一份仁慈，這樣吧，你趁現在先離開，離開地越遠越好。我會燃起一柱香，一柱香后，你的舌頭將成為獲得百兩白銀的信物。”

胡非的臉，頓時布滿了恐懼，他不敢再說話，不敢再看他人，只是手里握緊了快刀，然后，神情可怖地迅速抽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