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長。”肖蕾繼續請示。

貝玄通激動地擦著雙手：“好，接下來開始輸入高級功能。”

檢修調整終于要迎來尾聲，所有人都亢奮起來。

“開始高級功能輸入。”

白大褂們斗志高昂。

“心肺功能，輸入完畢。”

“語言功能，輸入完畢。”

“認知功能，輸入完畢。”

“分析功能，輸入完畢。”

“判斷功能，輸入完畢。”

“行動功能，輸入完畢。”

最終，肖蕾露出花朵一般的笑容，她美極了：“所長，所有功能輸入完畢。”

貝玄通也開心地笑，但看起來依舊猥瑣：“好極了，各位，所有檢修調整完成。”

潔白的研究室里所有人舉手狂歡，一片震耳欲聾，這些白大褂看去像一群白色的幽魂。

翟離星快要失去理智：“這該死的使用權，雖然能與這副身體融合，依靠它活下去，但我毫無使用它的權利，跟被囚禁在里面沒有區別。”

實在矛盾，實在諷刺，事實上并沒有誰囚禁他，他可以離開666號，但他不得不依靠666號才能繼續活下去。

他其實才是掠奪他人財產的異界之魂。

他嘗試奪取使用權。

但，徒勞無功，這些白大褂設置的使用權如同一面牢不可破的防火墻，將他的靈魂嚴嚴實實，冰冷無情地阻擋在外。

“不。”翟離星絕望。

他能與666融合，但就是不能控制，依舊如一開始的那樣，能聽能看能感受，但不能動手動腳隨心所欲。

靈魂對這面使用權的墻壁的每一次沖擊都是無效的。

肖蕾興奮地看著666號：“所長。”

貝玄通鳥窩頭一直在顫抖：“各位，最后一步來了，我們迎來了黑空領域等待五百年的最后一刻，我們的希望馬上誕生在我們面前，這是我們五百年的努力成果，他將會改變黑空領域的命運，帶來真正的光明。”

研究室里發出一片歡呼。

“666，666，666，666，……。”

貝玄通舉起雙手，神色一瞬間變得嚴肅凝重。

歡呼聲也平息下來，白大褂一個一個閉住呼吸，全都盯住研究臺上的666號。

貝玄通咕咚吞一口唾沫，哆嗦聲音：“666號，啟動。”

肖蕾雙眼一片亮晶晶。

研究臺上，666號的心肺功能被啟動，厚實的胸膛高高隆起，吸入第一口空氣。研究室里靜得一根針掉落的聲音都能聽得見，白大褂們都清楚聽見了他的呼吸。

呼吸，這是生命專有的。

666號吸第一口氣之后，呼吸開始平穩下來。

但，他沒有動。

過了半分鐘，666號依舊沒有動。

貝玄通的笑容逐漸消失，肖蕾眼中的亮晶晶逐漸暗下去，白大褂們的興奮也逐漸冷卻。

一片死寂。

貝玄通臉色變了，聲音更加哆嗦：“666，坐起來。”

但，666號依舊紋絲不動。

所有人臉色都變了。

連翟離星臉色也變了：“他們失敗了。”

肖蕾瞪大眼睛：“所長？”

貝玄通無法接受，不住搖頭：“為什么？上一次明明成功了，為什么失敗了？”

記錄員翻出他親手寫的研究記錄，飛快地翻找：“根據記錄，我們上次如何成功的也不清楚，被認為是恰好撞上那幾乎不可能的成功幾率，也就是說，這樣的成功幾率可能永遠不會再有了。”

所有人都傻眼了，你看我我看你，所有的興奮煙消云散，取而代之是烏云密布，疑云重重，震驚連連。

“不。”貝玄通瘋了似的抓住自己的鳥窩頭，不住搖頭，無法接受，“不可能，這是我們五百年的技術，成就成，不成就不成，根本不存在什么幾率，一定哪里出錯了。”

肖蕾第一次見到他這么瘋狂，嚇得往后退一步。

白大褂們也被他情緒失控嚇得臉色白了。

貝玄通十指牢牢抓著自己亂蓬蓬的頭發，用力扯，仿佛這樣能把腦子里的疑問扯出來，讓他看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不住念叨：“不對，我們完全沒有做錯哪一步，甚至還進行了優化加強，應該比上次還成功才對，問題到底在哪？問題到底在哪？上一次為什么成功了？”

肖蕾嚇壞了，拉著他的雙手，不然他的頭發都要被扯掉：“所長，所長，你冷靜一點。”

白大褂們也都過來勸他：“所長，冷靜一點。”

“我們成功過一次，就能成功第二次。”

“所長，越是這個時候就越要冷靜。”

貝玄通停住：“對，越是這個時候就越要冷靜，你們說得對，我們成功過一次就能成功第二次，第三次，每一次都能成功，我需要冷靜，我一定會找出問題所在。”

他對666號傾注太多心血甚至是感情，一時間差點被擊潰。

他哆嗦著手輕撫666號的臉龐：“666，我一定會讓你動起來，讓你來到這個世界，這是屬于你的世界，這個世界一直在等著你的到來，這個世界需要你，我們需要你。”

翟離星也絕望：“他們如果不能啟動666號的話，我一輩子都要像個植物人，直到666號的壽命結束為止。”

根據他們的設計，人造人的壽命比他們還長。

翟離星感到天旋地轉，一輩子的植物人，比地獄還痛苦，還可怕。

“所長。”肖蕾見貝玄通冷靜不少，叫了一聲。

貝玄通松開自己的鳥窩頭：“嗯，今天先這樣，接下來的日子里我需要一個人安安靜靜的，這段時間你們好好休息，等我叫你們，都回去吧。”

白大褂們都松一口氣，貝玄通是他們的大腦，大腦終于冷靜下來恢復運作讓他們懸著的心放下來。一個一個看著啟動失敗的666號，滿是疑惑不解和不甘心。但同時又都對貝玄通投去期待的目光，現在就全靠貝玄通那超級天才的大腦了。

他們陸續離開研究室，肖蕾也拉一拉貝玄通。

貝玄通依依不舍地從666號身邊離開，一步三回頭，輕輕關上門：“666號，我一定讓你來到這個需要你的世界，這個世界等你等得太久了。”

咔嚓，門完全關上。

研究室一片死寂。

只剩下666號這副空殼和被迫縮在里面的翟離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