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憶生抬起手，冷酷無情：“沒有多余的時間和精力跟你們玩，你們的第五人看樣子仗著我們想要抓到他而不會殺你們，所以短時間也不會出現，但，殺。”

已經有兩個城鎮被夷平，下派過來增援的蘭芝琦手下被刁逍笑全滅，一年過去黑立方還沒找到，柏憶生已經沒有時間和人手來慢慢磨。

他放棄刁逍笑，因為要把重點放在黑立方上，他現在放棄第五名墮落者，因為要把重點放在黑立方上。

他本來的任務就是開采黑立方，但出乎意料的異種巢穴竟然有九個，甚至失控毀掉了兩個城鎮，他的本職任務已經瀕臨失敗。

聞風而來的身染者和墮落者，本來就不是他的任務，他不應該在自己本職失敗的情況下還多管閑事，集中最后的時間和精力完成自己的任務就行了。

嗡，嗡，嗡，幾十把超能武器在黑漆漆的洞底浮現。

翟離星顫抖，抬起腳。

柏憶生冷冷看著他：“你果然跟墮落者有關系。”

白夜四人臉色剎那蒼白，蒼白之下無法掩飾震驚帶來的驚喜，驚喜帶來的震驚。

被命令離開的666號回來了，獲得自由的666號回來了，不為別的，就是為了救他們。

他并沒有選擇天從者。

蘭芝琦也不敢置信，從翟離星身邊后撤一步，幾乎崩潰：“啞巴？”

十徽和應遠震驚，同時閃現出自己的超能武器。

柏憶生抬手，示意他們兩個不要動，冰冷地盯著翟離星：“因為憎惡天從者所以才要救墮落者？這個謊言全是漏洞。”

蘭芝琦哆嗦：“你從一開始就在壞他？”

柏憶生沒回答她：“這是什么邏輯？面對滿城天從者哪來的勇氣要救她？僅僅因為憎惡天從者所以命都不要了嗎？哪來的判斷讓你認為救了一名墮落者就能出口氣？犧牲自己換取一名根本不可能救的墮落者，這不是憎惡天從者，已經是自我犧牲的義舉。”

這人冷靜得讓人害怕：“再憎惡也不會愿意送命，反而努力活下來，寧死也不死在憎惡的對象手中。”

那些天從者雖然是假的，但憎惡天從者不該是不情愿死在天從者手里嗎？有誰愿意死在自己憎惡的人手里，不該是不擇手段活下去，再殺了對方才對嗎？為什么會有寧愿冒著被天從者殺死而去救墮落者這么不合邏輯和感情的行為？

再退一步，柏憶生也反推掉了：“就算你真被墮落者逼迫去救她，只可能是第五名墮落者在逼你，問題又回來了，以你的智慧既然被逼，那應該向墮落者的死敵天從者求助，利用天從者和墮落者敵對的關系救自己，而不是遵從第五人的逼迫去救她。”

“最后，第五人逼你的話也沒必要救蘭芝琦，蘭芝琦救不了他們四個，所以也不是第五人逼你，是你自己要救墮落者。”

答案只有一個，柏憶生說出來：“你救墮落者不是因為憎惡天從者，你，跟墮落者有關系，你就是那名引路者。”

除了墮落者會救墮落者，就只有拿錢辦事的引路者會救墮落者。

蘭芝琦震驚連連，步步后退：“啞巴？真的嗎？”

柏憶生揮手，死死盯著翟離星：“你動手，那就是了，殺。”

嗚，幾十把超能武器同時朝四名影棲者呼嘯著劈落，被禁錮的四名影棲者紋絲不動，只能一個一個怒瞪著眼睛。

翟離星的身影突然一動，抬手從背后掄出一把墓碑一樣的巨劍。

嗚，巨劍變成一片寒光飛出去，在圓形洞底閃現，繞著四名影棲者轉了一圈。噹，噹，噹，黑漆漆的洞底飛濺出一圈圓形的火花，耀眼刺目。

火花把白夜震驚的臉龐映照出來。

她的聲音在翟離星腦中響起，強迫，毫無商量的余地：“不準救我們。”

但太晚了，巨劍已經把幾十把超能武器絞成粉碎，一片一片碎片消失在黑暗中。

巨劍鳴叫著也消失掉。

666號用實際行動承認自己跟墮落者有關系。

嗡，一輪半圓月牙飛速旋轉，從空氣中鉆出來，朝翟離星的脖子切割過去。

一把巨劍從地面升起來，形成一面超能之盾似的擋住翟離星，嗤嗤嗤，旋轉的半月在它上面飛速磨蹭，火花四濺。

嘣，中級狂者的等級壓制之下，巨劍被切成碎片，半月旋轉著距離翟離星的喉嚨只有幾公分。

嗤，一片血花在翟離星面前飛濺出來，模糊了他的視線。

嗡，半月突然消失。

柏憶生盯著蘭芝琦，聲音顫抖：“你……還沒醒悟嗎？他就是天道崩潰的錯誤，不是天選之人。”

血花從空中灑落，蘭芝琦站不穩，靠在翟離星身上。

翟離星震驚地扶著她。

從幾十把超能武器劈落，到巨劍激射而出，到半月閃現，再到蘭芝琦舍身擋住翟離星，以及白夜發出不準救他們的命令，這一切全在同一瞬間發生。

所有人都呆住。

蘭芝琦咬著牙，身上是救翟離星時的鮮血：“誰敢動他。”

應遠和十徽也呆呆的。

白夜和三名影棲者震驚地看著她。

柏憶生繃著臉，蘭芝琦讓他無路可走：“我在救你，殺了他你就不是死罪了，他根本不是天選之人。”

在認為翟離星無法擁有天道意志之后，她也曾經要一劍殺了翟離星贖罪。

現在證據確鑿，翟離星不是因為憎惡天從者才救墮落者，不是因為被墮落者逼迫才救墮落者，是因為拿了錢才救墮落者的引路者。

但蘭芝琦卻在天道開始崩潰的時候，讓他擁有天道意志，并堅信不是天道崩潰而是天道的認可。

她對他的堅信毫無任何根據，僅憑自己的直覺，固執認為兩人的相遇相識是天道的安排。

固執的人很可怕，因為不可救藥，她會干出任何你想不到的事，比如舍身救了翟離星。

柏憶生不敢亂來，抬起手，示意任何人不能亂動。

連現在就可以繼續殺掉四名影棲者的那些天從者都不敢動了。

蘭芝琦靠在翟離星身上，微微哆嗦，聲音很低，那是震驚和無力引起的，震驚和無力是翟離星帶來的打擊造成的：“啞巴，你……跟他們一直有關系？”

嘶嘶，手銬腳鐐上的閃電閃現。白夜驚愕地看著這兩個人，一個是自己的666號，一個是把他認為天選之人的天從者。

她們都要得到他。

命令發出：“不準回答，你跟我們完全沒有任何關系，唯獨你不能死。”

翟離星的呼吸顫抖，艱難地把視線從質問自己的蘭芝琦臉上移開，看著冰冷絕情的白夜。

白夜迎著他的目光，分不清對他認為自己是真人的無奈，還是對他自愿回來救他們的感動：“就按照你認為的活下去吧，算你是個真人了。”

連承認都不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