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人影在平坦的大地上掠過,空氣被他們劃出五條痕跡。短暫失壓的空氣迅速進行補充,對這五條痕跡進行填充,因此卷起了五條灰白色的塵土,筆直地橫在大地上。
但這五條塵土跟地平線盡頭的那條黑色圍墻比起來就小巫見大巫。
那是一條橫在地平線上的圍墻,黑漆漆的墻體,目測高達二十幾米,從左到右橫開,就像一條長蛇,黑色的長蛇,長得不見盡頭,仿佛它才是真正的地平線。
都認為翟離星是引路者,所以沒人跟他介紹,翟離星自己被所見的震驚:“這就是地平線城嗎?這是為了防止有朝一日墮落者涌出來,還是相當于外面的世界的界限?”
這面不見盡頭的圍墻就是地平線,把邊境從地平線城隔離開。
有了黑空領域這個封印還不夠,有了黑空禁區這個死亡地帶還不夠,有了連接黑空禁區的那片平原也還不夠,有了那條幾乎難以翻越的山脈也還是不夠,有了邊境這個緩沖區依舊是不夠,還得有隔離帶一樣的長墻,這樣天從者才能放心。
畢竟長墻的另一面可是黑空領域。
翟離星不得不佩服:“哎,你們也真的防得滴水不漏,難怪穿越邊境這么艱難痛苦,難怪催生了引路者這個不存在的職業。”
加上黑空領域這個封印連聯系都能完全隔絕,墮落者進出無法提前相互告訴里面外面的自己人進行接應,這樣嚴密的隔離墮落者只能依靠引路者。
說實在話,翟離星覺得一個人一塊天淚真是便宜了,兩塊天淚也便宜了。
他自己盤算:“我真要是引路者,我他媽要收一個人十塊,不然不干。”
現在他知道天淚其實不是貨幣了,但關于天淚的詳細他并不知道,他也不能暴露自己的無知去問別人。無知不可怕,可怕的是讓一群餓狼知道你無知。
他自己見過也用過:“天淚就是強力的治療藥物,一粒見效,快死的人都能給你救活,殘疾的都能給你治愈,讓你原地滿狀態復活,而且花費的時間很短,再生型都比不過啊。”
刁逍笑為了找到蘭芝琦故意讓他逃跑,就給他用了一塊天淚,本來毀容的他一眨眼痊愈了。他因為靈魂融合問題無法驅動666號的聲音,不過如果666號天生啞巴估計一塊天淚也能直接說話了吧。
還真不是再生型能比的。
隱約記得尹軒山說過一句話,他被平雄怪手打得都不知道是生是死,醒來就說:“一塊天淚一條命啊。”
一塊天淚確實值一條命,甚至可以劃上等于號,這不是金錢能換的東西。
五個人影突然急停,停在這條黑色長墻下,沒有重量的幻影似的,身后帶來的狂風吹得衣服飛舞。
真是二十幾米高的城墻,上面有天從者聲色俱厲喊:“不要動。”
翟離星抬頭看上去,據說地平線城本來也是沒有天從者駐守的。
五百年了,墮落者好像沒有什么大動作,被凈化侵蝕弄得焦頭爛額的天之領域也懶得浪費人手了,干脆撤走。黑空領域本身就是一個封印,可能他們過于緊張了,還有黑空禁區在怕什么?還有那片平原隔著怕什么?還有那條山脈隔著怕什么?
再不行,像凝風鎮這種最邊境的城鎮有駐守的人就行了,沒必要整個邊境每個地方都駐守。事實上這次下派過來駐守也不是因為墮落者,是因為柏憶生人手不足,控制不住異種引起的。
不過從這點也知道天從者和墮落者的關系到了見面必須一方死的地步。
應該是按照程序走一遍吧,四名天從者沒有動,翟離星也跟著一動不動。
城頭的天從者聚了十幾名,拿出五色冰:“天從者四名,確認。”
突然揉眼睛:“身染者?”
再確認:“身染者?”
十幾把超能武器條件反射地從空氣里冒出來,這種見到墮落者、身染者、異種必須殺的條件反射都快變成本能了吧,就跟翟離星的五律一樣。
柏憶生抬起頭:“他沒事,開門。”
十幾名天從者大吃一驚:“柏憶生?”
蘭芝琦也抬起頭,他們更吃驚:“蘭芝琦?”
蘭芝琦簡單地吐出兩個字:“開門。”
不光墮落者絕對不能讓任何人知道666號的存在,連他們也絕對不會讓任何人輕易知道翟離星的真實身份。
“開門。”城頭一片慌亂,他們被下派就是為了協助柏憶生,當然柏憶生說了算。
嘎,嘎,嘎,笨重的城門慢慢打開,翟離星跟著蘭芝琦穿過城門,下級狂者的聽力讓他無意聽到透過厚厚的城墻傳下來的竊竊私語。
“柏憶生不是在開采黑立方嗎?”
“開采完了?”
“沒有,只有他和蘭芝琦過來應該是沒有開采完。”
“那是為了把這個身染者押過來的?”
“什么身染者竟然驚動到柏憶生親自押送,并且還不能殺掉?”
“我看……恐怕是刁逍笑,這次開采花費的時間太長了,不少身染者都偷偷跑過來了,根據我聽到的,刁逍笑對黑立方很癡迷,絕對少不了他。”
“我看也是刁逍笑,據說他長得很完美,男人見了覺得是美女,女人見了覺得是帥哥,真是完美的人。”
“誰告訴你了?刁逍笑,我告訴你吧,就是一個變態,不男不女,不像男人也不像女人。”
“什么!但是我看這個身染者這么帥難道不是刁逍笑嗎?”
“呃……,怎么說呢,我也沒見過那個變態,也許不男不女也是別人吹的,不過話說回來,一個男人長得男人都承認他帥,不是刁逍笑還能是誰?”
……
翟離星陣陣惡心,心里咒罵:“你們才是變態,你們全家都是變態。”
又想到那張比僵尸還蒼白的臉,比鵝蛋還要大并且閃閃的眼睛,木炭在紙片畫好剪下來貼去一樣的眉毛,吸過血還沒擦的紅嘴唇,尖得快成鉆頭一下子戳死人的下巴。
渾身顫抖,胃部劇烈收縮。
蘭芝琦也冷著臉,隱隱有被她強忍的痛恨,她才是最想殺死這個不男不女的東西的人。
那已經不是瘋子,是一個心理畸形的奇怪物種。某方面來說他確實和天道一樣,讓人無法理解,無法捉摸。可能他自己以為自己快要上升到跟天道一樣的高度了,但他是惡心的,天道是令人敬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