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她，翟離星還是問那個一直讓自己時不時想起她的問題。

“你為什么憎惡人造人？”

真奇妙，這就是使用者吧，翟離星沒有寫出任何一個字，但白夜竟然全都知道他說的什么。

她再次觸電似的把視線從他臉上移開，聲音顫抖：“沒有……我……沒有憎恨人造人。”

看來不會說了，可能是她的私人問題，跟黑空領域無關。

翟離星換一個問題：“你做的夢是什么夢？”

白夜一個顫抖，聲音都哆嗦，震驚地瞪大眼睛：“你……說什么？”

翟離星看著她，抱歉，嚇到她了，她一定一直沒意識到自己通過命令功能對著666號說夢話。不過她知道的話就不叫夢話了，那是夢里，她當然不知道。

白夜禁不住后退一步，明明要阻止他離開，卻后退一步，這就是翟離星一直問她為什么憎惡人造人的原因嗎？因為他聽到了自己的夢話？

畢竟她是他的使用者，甚至她認為自己就是他的靈魂，肯定會被知道的吧。

她迅速移開視線，甚至不再說話。

似乎話已經說完了，不要再繼續問多余的，至于堅決離開還是繼續接受使命，就看666號的決定了。現在沒有人能強制回收他，哪怕她曾經強制關機他仍舊能強制啟動，他是一個真人了。

也許貝玄通說的偽魂已經誕生成型。

本來強制控制是為了防止他的錯誤波及身邊的人，甚至波及這個世界。現在唯一能防止他出現這種錯誤的，只有說服他，讓他自己避免。

翟離星嘆一口氣，他明白她的意思：“抱歉，我不再屬于任何領域，不再屬于任何人，你們甚至自己都不知道五百年前的真相，被大戰毀掉的那個真相，侵蝕從哪來的，怎么侵蝕的，你們又怎么變成墮落者的，天之領域和你們都不知道，不論是你們還是天之領域都沒有理由讓我留下。”

他懂的，點頭：“我當然知道自己的重要性，我一個決定將會影響你們的世界，我不會輕易下決定，我現在也還沒有影響這個世界的能力，但在我眼中天之領域跟你們一樣，都為了拯救你們的世界努力。”

“不。”白夜抬頭，卻沒有證據，所以說不出口，“天之領域不是你看到的那樣，不是他們自認為的那樣。”

她住口了，她完全提供不出哪怕一個證據，就像天之領域也提供不出哪怕一個證據能證明侵蝕是墮落者帶來的。

翟離星的這個問題天之領域和黑空領域都無法回答，真相被五百年前的大戰毀滅了，沒有人知道。如果他們知道的話，就不需要創造666號了，知道的話就能找到侵蝕根源，而不需要666號去找尋。

這就是貝玄通要666號自己進行認知、學習、分析、判斷最終決定的原因嗎？

666號，不僅要找到侵蝕源頭凈化掉，還要探究出五百年前被毀掉的真相，否則他怎么決定？

所以給他自己進行認知、學習、分析、判斷的能力，他可以跟異種溝通，說不定還有其他可以協助他研究的能力還沒激活。

只有他可以探究出來。

白夜目光抖動：“別走。”

666號還是決定離開。

她需要他。

需要他去找她要找的人，她夢里的那個人。

翟離星停頓一下腳步，還是邁出腳步。

白夜驚呆，卻無能為力。

暴雨嘩啦啦響。

嚓，一條人影搖搖晃晃從暴雨中踉蹌而來：“啞巴！”

翟離星和白夜同時吃驚。

蘭芝琦震驚地看著這一切，這次開采真的太不順利了，對邊境來說是一次災難，對天從者自己來說更加是一次災難。

“柏憶生。”蘭芝琦瞪著眼睛，不敢置信，“應遠。”

抬起視線，盯著白夜：“你！”

突然撲過去，卻自己摔倒：“我殺了你們這些墮落者！”

這就是黑空領域和天之領域，在既定的結果上敵對，水火不容。雖然沒人記得為什么雙方是敵對的，但知道必須滅絕對方，否則先人為什么敵對？

嗡，白夜手里閃現長劍，臉色慢慢冷下來。

她沒忘記自己被關在大地之眼的仇恨。

翟離星吃驚：“天，該來的不該來的全都來了。”

他必須救下蘭芝琦，但那樣的話……。

一個渾厚低沉的聲音突然從暴雨中傳出來，充滿嘲諷、悲憤、憎恨、震驚、憤怒：“嘿嘿嘿嘿，墮落者，你們又來了。”

嚓，暴雨中，傳出積水被踏的聲音，一個人影從里面浮現出來，一步一步朝這邊走，臉上掛著冷笑，冰冷無情。

蘭芝琦咬牙，奮力要起來：“衛志辰，殺了他們！”

“衛志辰？”翟離星不得不佩服地要看清這個人，就是他把死蝶飛升的威力最大化減弱了，否則地平線城可能早就不存在。

中級狂者，防御型，被下派過來的衛志辰。舍身只為了救這座邊境的城鎮，在所有見過的天從者中，他是唯一讓翟離星佩服的。

他終于活過來了。

嚓，他站在蘭芝琦旁邊，冰冷地盯著白夜，彎腰，扶起蘭芝琦：“你都來了，蘭芝琦，柏憶生什么時候這么丟人了，原來不僅僅是五百年的異種，還有墮落者。”

還有一個更恐怖的，剛醒來的他不知道，不過現在已經被翟離星殺死了，就在坑里。

很奇怪尹軒山那三個家伙到底在干什么，裝聾子也不帶這么裝的，還是說因為有666號在所以他們懶得從坑里出來幫白夜了？

居然還賴在坑里不冒頭了。

尹軒山臉色一片發黑，驚恐地瞪著那兩截尸體：“完了。”

咔，刁逍笑的兩截尸體開始干裂，明明暴雨消防專用一樣瘋狂淋著他，但他居然好像被扔進熔巖里一樣，變得熾熱，干燥，甚至開始裂開。

咔，已經密密麻麻地出現一道一道裂開的裂痕，露出里面烤熟的肌肉，和烤焦的骨頭，龜裂的尸體上，皮肉開始一片一片灰燼似的脫落，飄起來，消失在暴雨中，連暴雨都無法沖掉這些灰燼的飛舞。

尹軒閃無法控制自己一樣，僵硬地一步一步后退：“完了，開始分解了。”

尹軒善顫抖：“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抬起頭，絕望：“沒有人能活下去了。”

嗤，嗤，龜裂干燥的烤熟的尸體慢慢變得通紅，燒紅的木炭一樣，暴雨還沒有觸及這些熟透甚至被烤得變成灰的皮肉就被熱氣蒸發掉，冒出一片一片濃濃的霧氣。

霧氣從坑里升起來，裊娜神秘。

蘭芝琦一個哆嗦，整個人被定住：“咦？”

衛志辰也瞬間變臉：“有人吞了繭？”

白夜倏然回頭，震驚：“尹軒山！”

尹軒山三兄弟從坑里閃電一樣激射出來，放聲狂吼：“快離開！要自爆了！”

翟離星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