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出口是門，緊閉的門讓狹小的房間變成全封閉空間，空氣也無法流動。

她站起來，緊緊盯著房間的角落。嘶嘶，手銬的電流閃爍，讓房間里一閃一滅，嫌氣氛不夠詭異陰森。

翟離星也緊張地站起來，驚愕：“她真能察覺到我的存在？”

連這個世界都無法察覺到他的存在，無法凝視他。

她狐疑地，緊張地抬起手。嘶嘶，電流閃爍，仿佛她終于發現別人沒發現的大獎一樣迫不及待。

翟離星驚呆地不動，她的手從他的臉上穿過去。

她打個哆嗦，驚恐地后退幾步，直勾勾瞪著墻角。

翟離星噌噌往前走幾步，激動地叫她：“你能察覺到我？能嗎？”

她不解地吃驚地看著自己的手，似乎墻角的空氣有點涼颼颼，但這間房間并沒有冷氣，而且也沒到使用冷氣的季節。

翟離星抓住她的肩頭：“你真能察覺到我。”

他的手從她身體穿過去，停留在她體內：“告訴我你現在能察覺到我。”

她再打一個哆嗦，一屁股坐在床上，越來越狐疑，帶著一絲驚恐，半天聲音顫抖，幾乎聽不清：“誰？”

翟離星跳起來，歡欣不已，指著自己：“是我，你曾經說的偽魂，現在你知道我不是偽魂了，我是真實存在的，你都能察覺到我了。”

不夠。

翟離星往前幾步，她再退到床上他就跟到床上，不會放過她，把手捧住她的臉：“感覺到嗎？這是我，這是我的靈魂，不要害怕，能聽到我的聲音嗎？”

白夜的驚疑越來越重，眼睛睜得越來越大，顫抖越來越明顯，聲音變形，帶著哭腔：“哥哥？”

翟離星停住，呆然：“哥哥？”

白夜搖搖頭，把腦袋趴在膝頭，忍著哭腔：“不，是我的執念產生的幻覺嗎？哥哥……你已經……不在了，哪怕666號也沒法找到你了。”

“不。”翟離星哭喪著臉，連連否定，但停住。

原來如此，他明白了，看著她趴在自己的膝頭卷縮成一團，讓人覺得可憐。這種樣子大概只有在類似這種獨處的全封閉空間她才會露出來吧，越接近外部她就越消沉，越緊張，越沉默，直至現在的痛苦和哀傷。

她很脆弱。

就像弱小的小動物一樣，見到比自己龐大的天敵的時候會豎起毛發讓自己看起來比對方大，其實是害怕的表現，因為脆弱，因為知道自己脆弱所以會裝成強大的樣子。

翟離星伸出手：“原來那個人是你哥哥，聽我說，帶我回到研究室，我將會重生，我會為你找到他，但我不做任何保證，只能向你承諾我會去找他。”

手再次輕輕貼著她頭發。

靈魂沒有觸覺，好像你看著墻上自己的影子進行擺弄姿勢，看過去是摸到了她，但實際上你并沒有觸摸的感覺。

過了幾秒種，靈魂的陰冷讓她微微哆嗦，但沒有抬起頭，聲音捂在自己懷里：“不，哥哥，你已經不在了，其實我一直清楚，我比任何人清楚，這個世界上沒有幾個人能奈何你，但你沒有回來，你一定找到了侵蝕源頭，也只有因為侵蝕源頭所以你回不來了。”

那是一個相當于這個世界極少數的頂尖高手之一的人，這是奕慶杰說的，沒有人能殺他。

這樣的人突然離開，然后杳無音訊，生死不明。很明顯，能殺死他的只有他一直協助外部進行研究想要找尋的東西，侵蝕源頭。

翟離星要崩潰：“不是，你就不能想到我嗎？你哥哥如果早就死了的話，靈魂也早就不存在了，剛死的人是666號，你就不會想到666號嗎，你一開始已經想到了啊，還叫了我。”

白夜似乎冷靜了很多，顫抖逐漸平息，不過還是沒有抬頭，死死趴在膝頭：“就算是你，靈魂也早就消失了，是我的幻覺，這噩夢也該結束了，我總要面對現實。”

“對啊。”翟離星不住指著自己，“所以說剛死的人是我啊。”

她終于慢慢抬起頭，眼圈隱約有點紅，眼神呆滯，腦袋微微偏著，依舊狐疑地盯著角落：“我總要面對現實，這噩夢早該結束了。”

翟離星一屁股坐在她身邊，抓著頭發：“哎，怎么提醒你？想個辦法提醒你，暗示你。”

她似乎剛做過思想斗爭，自嘲地低下視線：“偽魂并不是真實存在的，只是模擬出來的東西，真傻，怎么可能是他。”

翟離星刷地坐直：“不，你這笨蛋，真的是我。”

他按著自己的心口，深呼吸：“冷靜，冷靜，冷靜，對她來說當然是偽魂，她當然認為不可能是我，但她第一反應叫的是我，只不過后來才醒悟偽魂是不存在的，所以以為是她哥哥，但他哥哥可能死了多年連靈魂都不在了，她現在很矛盾，所以。”

白夜黯然而笑：“真傻，只不過是我的錯覺。”

對，所以她最終的定論是，是錯覺，畢竟剛從噩夢中醒來。

啪，翟離星捂住額頭：“所以她絕對認為是錯覺，嗯，說中了。”

況且就算在地球見過靈魂的不敢說有沒有，就算有也是至少寥寥無幾，換成任何人都不會立即斷定那種空氣詭異地變涼就是有個靈魂站在那里。

那比如你打了一個噴嚏，瞬間會覺得體表變涼，難道是有個靈魂把你摸了一遍嗎？

沒有那么不常識的人，就算是刁逍笑也不會變態到動不動就想到靈魂的地步。

是錯覺，被噩夢嚇醒了一身冰冷才是真相，神智還處于半夢半醒出現錯覺才是真相。

“呼……。”白夜長長吐出一口氣，終于平靜，一臉悵然失落，紋絲不動。

翟離星也深深吸一口氣，看她一眼：“好吧，天道意志。”

瞬間，這間全封閉的房間不見了，整個世界一片白茫茫，只有他自己和白夜兩個人坐在這片白茫茫上，其實他們屁股下是那張小床。

天道意志是天從者用以激活超能的冥想術，但作用在異界之魂上變成了靈魂增強的冥想術，這就是翟離星要的。

他穩住自己，靠近白夜，在她耳邊低語：“是我，白夜，翟離星，我在通過你的靈魂跟你說話，聽到嗎？”

嘶，一股陰風從她耳朵里吹進去，她汗毛倒立，從床上跳起來，瞪著那張小床。

翟離星也站起來，繼續朝她走過去：“果然聽不到，但在天道意志的增強下你總算清楚地察覺到我了，對，這絕對不是你的錯覺。”

微微低頭，咬住她耳朵：“是我，翟離星。”

白夜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一次可能因為不敢置信而沒有動，驚呆地瞪大眼睛，驚慌地環視這間封閉的房間，找尋什么看不見的東西似的：“翟離星？”

踉踉蹌蹌后退幾步，又驚恐地否定：“不可能，你只是一個偽魂。”

倏地劇烈顫抖，雙眼里全是恐懼：“難道……。”

變成真的靈魂了？

翟離星繼續咬著她的耳朵：“是我，翟離星。”

白夜吸了一口涼氣，渾身僵硬，不敢動彈。幾秒之后，突然揮手在耳朵邊一抓，空空如也，什么都沒有。

但空氣里似乎有什么陰涼的東西在流動，形成詭異的氣息，吹進她的耳朵里。

她顫聲：“不可能……不可能……，如果真的是你，那……。”

那第九部剛剛親手殺了一個人，而這個人恰好就是他們唯一的希望。

呯，她突然拍打緊閉的房門：“開門！混蛋！快開門！陽步信！你這個混賬給我過來！”

翟離星松了一口氣，脫離冥想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