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離星把手從肚子上移開，擦掉肚皮上的血跡，看一眼蘭芝琦。

她死死抓著翟離星，但明明自己神志模糊，一副任由人擺布的模樣。

翟離星掰開她的手：“我要是導演的話絕對不讓你當女主角，你這不是要拖累男主角么？這樣你就有戲份了嗎？或者顯得劇情很曲折跌宕？”

他搖搖頭，瞥一眼柏憶生。

柏憶生被他這一眼瞥得心里打鼓，但身為男人，他只有死咬牙關，硬著頭皮，點一下頭，示意你放心去，我會攔著她。其實他自己都到極限了，不敢保證能不能攔得住蘭芝琦，況且還有暈厥的關士義，真是爛攤子全扔給他擦屁股了。

蘭芝琦不服氣，慣用的命令口吻出現：“給我聽著。”

抓了個空，翟離星不見了。

柏憶生石化一樣，無法接受，許久許久，才開口，目的是讓蘭芝琦放棄追進去：“上級狂者。”

“上級狂者。”蘭芝琦的手才慢慢放下，呆住。

上級狂者全能型要去的地方，你們跟著去到底圖什么？有什么意義？

她不追了。

放棄追著翟離星之后她反而冷靜下來，回到柏憶生身邊，久久才開口：“其實他早就不需要信念了，讓他保持最后一絲自我的是它而不是信念。”

柏憶生點頭，關士義一直死死抓著那條項鏈，可能認為自己要死了，所以死死抓著。

蘭芝琦最后看一眼這個空間的深處，柏憶生也背起關士義，搖搖晃晃：“快走吧，這里的干擾已經是我們的極限了。”

蘭芝琦面露懼色：“無法想象他能承受得住，同樣是上級狂者關士義失控了，他非但打倒他還依舊保持冷靜。”

準確說本來要殺他，柏憶生趕到了，否則以翟離星那種精神狀態已經把他的腦袋拍碎。

柏憶生不想多待一秒鐘，從骸骨大地上掠過去：“這遍地骸骨都是原本被困在這里的異種，幾年前全被蒼白死神一個人殺光了，它們肯定絕大多數都淪為這種精神力量的傀儡，守護著這個空間，真是可怕的空間，闖入者會變成空間的守護者，然后殺掉后來的闖入者，或者后來的闖入者變成了新的守護者，不論如何都是有來無回的。”

蘭芝琦因此才會這么擔憂：“啞巴會變成最后的守護者嗎？蒼白死神到底還活著還是已經死了？或者變成了這個空間最后的守護者？如果是的話啞巴恐怕……。”

翟離星只是上級狂者，以他用不盡的超能要殺光這里的異種絕非不可能，只是相比起蒼白死神還是差太遠了太遠了。如果幾年前闖入這里的蒼白死神已經淪為這個空間的守護者，那么翟離星死定了。

而且蒼白死神淪為空間守護者的可能非常大，否則他幾年前突然消失后為什么沒有再度出現？因為他一直就留在這里，并沒有再次離開。

柏憶生不是安慰蘭芝琦，只是說出事實：“他是天選者，蒼白死神只是人為創造的禁忌之物。”

這個事實大概能讓人期待一下吧，安心一下吧。既然是天選的那么肯定不能死，也不會死，天道不會讓他死，創造這個空間的就正是天道。

蘭芝琦似乎有了一些期望，依舊還是無盡擔憂。

柏憶生嘆息：“說起來應該感謝蒼白死神，沒有他幾年前把這個空間里的異種全都殺光的話，今天就沒有斷血壁壘了。”

看看這幾百公里的遍地骸骨，密密麻麻，全都朝氣蓬勃歡快地結伴出去，斷血壁壘連同那座大山肯定被夷平。

沒想到幾年前要滅絕蒼白死神的斷血壁壘竟然被蒼白死神無意中救了，真諷刺。

蘭芝琦也膽寒：“那些逃出去的異種應該因為距離深處比較遠，所以保留了一定的神智，如果是深處的這些出去……。”

柏憶生至今為止才開始一點一點地理清楚頭緒：“這么說‘大腦在逼迫我，流星殺死大腦’說的其實就是這股精神力量，意識被它粉碎取代之后，大腦就不再是自己的，自己淪為傀儡，所以才說大腦在逼迫我，‘流星殺死大腦’說的就是他差點被蒼白死神殺了，因為自己不再是自己，所以他把自己稱作‘大腦’。”

“他”說的是那個瘋子。

蘭芝琦想起翟離星曾經幾次在戰斗時進入冥想，那就是一副空殼的模樣，心里戰栗，臉色發白，擔憂繚繞在心頭：“你千萬別有事啊，啞巴。”

柏憶生還是那句話：“這個空間除了天道沒有誰能創造出來，他是天選者絕對不會有事，他沒有選擇先回天之領域，而是因為蒼白死神先來這里，似乎有意無意中都有天道在安排他的行程，既然是天道的安排，天道創造的空間，肯定叫他來處理這個空間封印起來的東西。”

蘭芝琦被說得有點相信：“那到底是什么東西？這種精神力量的源頭嗎？”

柏憶生帶著敬畏：“誰知道呢，只有天選者才被允許知道，也許這種精神力量就是天道設置的，天道是生命和非生命的起源，要創造這種精神力量很簡單的。”

蘭芝琦更進一步相信了。

在精神場的影響下，模糊的神智中恍惚又回到那一夜，被他抱著一把塞進惡臭沖天的牛肚子里。

她依舊微微皺眉頭，不過心里卻感到奇妙：“沒有你這么對待女孩子的，那種跟劇毒有得比的惡臭中我想繼續暈倒也辦不到。”

又想到被他抱著連續三天三夜狂奔，躲在山洞里，還是覺得很奇妙：“這一切果然真是天道安排的，現在也是。”

隨后想起黑空領域那些潛伏外面的世界的墮落者，皺起眉頭：“白夜，可惜被你跑了，不然啞巴肯定殺了你，不，其他人都可以，唯獨你必須由我來殺，啞巴也不能跟我搶，就是你，恩將仇報，黑暗、邪惡、墮落的女人。”

雖然蘭芝琦憎恨白夜有三個正當的理由：第一，白夜是墮落者；第二，白夜恩將仇報；第三，白夜搶走天選者試圖進行控制。但不知道為什么女人總是很容易恨女人，有時候僅僅因為一根頭發就能恨起來。

她期待與白夜再會的那一天。

大概因為她是翟離星的守護者吧，翟離星只管做自己的事就行了，誰能靠近他，誰不能靠近他，誰想要害他，誰曾經害過他，全都交給她來管。她所要做的就是這些，讓翟離星心無旁騖地踏上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