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憶生放下關士義,站在遍地白森森的骸骨上,回頭眺望,一臉驚疑。
蘭芝琦也是,兩個人站在這片無邊無際密密麻麻的巨大的骸骨海洋中,一動不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不是很久,對上級狂者來說,幾百公里其實不需要很久的時間。這片骨海的深處,出現一個小黑點。
剛看見這個小黑點,它立即變成一條人影,剛看出是一條人影,這個人就瞬間停在他們面前。
蘭芝琦恍若夢醒:“啞巴。”
翟離星點點頭。
柏憶生驚愕:“空間解除了?”
翟離星點頭。
“是什么?”蘭芝琦迫切追問。
柏憶生愕然看著翟離星,有點害怕:“果然只要是你就沒事,畢竟是天道的意思,如果你的能力還足以解決的話天道也不會讓你來。”
翟離星看他一眼,蘭芝琦明明說過天道就是自然法則,只是為了方便接受和理解所以擬人化了,但連柏憶生這么冷靜沉穩的人也逐漸說得天道有自我意識一樣。
再看一眼暈厥中的關士義,他理解,心里默然:“因為信仰信念吧,人類的渺小總是渴望有強大的不可抗拒的力量保護自己,所以把自然法則擬人化,擬人化之后寄予天道會保護我的渴望,這種渴望久而久之就變成了一種信仰信念。”
這就是天從者的信仰信念。
他心里為這些天從者感到悲哀:“人類真的太渺小了,天道其實只是法則,如果比作一套系統的話,現在那套系統就被你們天之領域的高層藏在天之領域之中,連那顆大腦都無法知道它究竟躲在哪里。”
天道只是一套系統一樣的東西,只不過它擁有自我防衛機制,這讓它更加容易被人擬人化,因為它懂得保護自己。
事實上侵蝕這套系統的才是有生命的東西,那顆大腦以及極有可能的它的其它同類。
畢竟也是生命,所以那顆大腦也把這套系統擬人化,說它躲起來了,這樣好講述和便以理解,或者便以仇視敵視。
但也許天道曾經像高級AI一樣模擬出自己的擬人形象也說不定,誰知道,又沒人見過。
如果五百年前這套系統就被大腦的同類發現的話,早就沒有這個異世界了。
把視線從關士義身上移開,心里鄙夷:“當你們的信仰信念崩潰的時候,你們要怎么活?”
所有的天從者不過是信仰信念的傀儡罷了,就像關士義一樣。
蘭芝琦拉他:“啞巴,是怎么一回事?”
她焦急,迫不及待,雙眼渴望地瞪著翟離星,巴不得鉆進他的心里把他經歷的一切體驗一遍,因為她本來想要跟他一起體驗的。
柏憶生也似乎忘記被扔在一旁的關士義,一直盯著翟離星,雖然沒有開口,但那種迫切的眼神讓你無法拒絕。你得馬上告訴他們所有一切,從頭到尾理清楚告訴他們,這里,太詭異了。
翟離星點點頭,開始摸出本子,心里開始整理前因后果:“好吧。”
筆飛速地寫:“幾年前,蒼白死神發現斷血壁壘存在一個異空間,他打開了這個空間,里面遍地是異種,五百年的異種,基本上都已經被那股精神力量控制,變成傀儡了,這些異種成為那股精神力量的守護者,但凡闖入者都會被它們撕成碎片,不過,蒼白死神應該是第一個發現并且進入這個空間的人。”
蘭芝琦和柏憶生不住點頭,一一和自己之前的私下猜測進行核對。
翟離星繼續寫:“蒼白死神很強,導致他打開的入口持續了很長的時間,這段時間里有不少異種出去了,那些出去的異種都是保留有些許自我意識的異種,因為它們距離深處太遠,所以沒有被完全控制變成傀儡,就因為還有自我意識它們恐懼這個空間而逃出去,這就是幾年前的斷血壁壘事件,蒼白死神闖入斷血壁壘,然后異種突然出現,蒼白死神突然消失。”
蘭芝琦和柏憶生專心致志。
翟離星繼續:“沖出去的異種數量之多足以讓斷血壁壘全滅,能沖到異種突然出現的地方,也就是這個空間的入口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關士義的馬子,一個是瘋子,當時蒼白死神已經把這里的異種全都殺絕了,這兩個人很容易就抵達了最深處,后來只有瘋子逃了出去。”
蘭芝琦大吃一驚:“他的愛人也來過這里?”
翟離星點頭。
柏憶生驚訝:“原來如此,這么說那只是一塊墓碑罷了,衛志辰還以為她在外面就死了,難怪關士義這么瘋狂,對蒼白死神這么執著。”
因為她追進來了,瘋子逃出去了但她卻死在了這里。
蘭芝琦面露悲傷,活要見人死要見尸,那個女人變成了一種呼喚,每一天每一秒呼喚著關士義進到這個空間里來,這就是關士義的執著。造就這一切是蒼白死神,所以蒼白死神變成了關士義最重要的人。
柏憶生知道不用自己插話,翟離星會繼續說,一五一十告訴他們,但他還是忍不住插一句:“蒼白死神死了還是早就離開了?這個空間的最深處是什么?天道想要封印著什么?”
翟離星略微停頓,繼續寫:“這個空間不是天道設立的,空間的最深處就是五百年前突然出現的侵蝕源頭,這個空間是它自己為了躲起來設立的,空間的入口在斷血壁壘,但出口在它所在的地方,亦即空間的最深處,幾年前蒼白死神就逃離這個空間了。”
蘭芝琦和柏憶生同時跳起來。
蘭芝琦死死抓著翟離星,忘記聲音應該怎么發出來一樣,過了半天才知道如何發聲,發出來的聲音也很生疏僵硬,帶著顫抖:“侵蝕……源頭?”
柏憶生喃喃:“侵蝕源頭……。”
翟離星等他們稍微冷靜,才繼續寫:“它已經快死了,所以五百年前開始就把自己封印起來,躲避被殺掉,它只有一顆大腦,連腦殼都沒有,否則這個空間就不僅僅只是精神力量這么簡單。”
大腦沒有身體,所以只能使用精神力量,否則……
柏憶生恍然大悟,呆若木雞:“原來那句話的意思是這樣。”
大腦還真的是大腦。
蘭芝琦又吃驚:“那蒼白死神想要得到它嗎?”
柏憶生感覺天要塌下來了:“沒想到……黑空領域早就知道這個空間的存在,他們一定想要得到侵蝕源頭,五百年前就因為他們才有侵蝕出現,他們五百年后又要開始……。”
翟離星心里搖頭,心里嘆息:“你們的思維方式真的完全被自己的信仰信念釘死了。”
他繼續寫:“雖然它已經死了,但現在才是剛開始,真正的侵蝕源頭其實并不只有一個,可能會有很多個。”
到這里他刻意強調,抖一抖本子:“蒼白死神是一個很重要的人,他極有可能知道這些源頭分別都在哪,我們必須找到他,既然他是從黑空領域的控制下逃出來的,我們應該讓他跟我們合作,黑空領域對待他采用的是控制,我們想要得到他就得對他好才行。”
柏憶生吐出一句話,至今還在震驚:“否則他還是會從我們這里逃走,但,他會跟我們合作嗎?我們連他現在在哪都不知道。”
翟離星來到關士義面前,俯首,默然不語。
柏憶生明白了,蘭芝琦也明白了。
衛志辰說過,蒼白死神的事后來有專門的人完全接手,進行獨立的追尋。
那是天劍宮的事,只要找天劍宮就可以有蒼白死神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