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蘇慕白回忘川的路上我對此次重生劫衍生了種種疑慮,我問蘇慕白:“鮫族有心想取我命出氣,可他們是怎么知道我重生劫在何時,并這么準確地找到我的藏身地?”
蘇慕白老實道:“此事該是個湊巧,木蘭擔心你,又發覺附近有鮫人游蕩,我想他們該是在設法找你,只是沒想到機緣巧合給遇上了,所幸木蘭與我擔心你,便一直跟著他們。”
我摸了摸袖里睡著得南海蝴蝶,我找到她們時,它們已睡著很久,而看到她們除了昏睡并無半點損傷,我便明白一件事。“看來鮫族倒是很愛護南海蝴蝶,即便被我所用,他們也不敢傷它。”
蘇慕白了然道:“南海蝴蝶是他們的圣物,千萬年守護著南海,他們定是想著倘若有一天你不需要了,或者你死了,南海蝴蝶便會回到南海,繼續守護那片土地。”
想到有人妄想我死,我便忍不住笑出聲來,道:“我死?但愿他們能如愿吧。”
說話期間我們已走到忘川的地界,可我們驚詫得發現,此處正在下雪,鵝毛般的雪花,簌簌地落了下來,我和蘇慕白只站了片刻,便不小心被雪落了一身。
要知道此時正值凡間六月,時為炎夏,本該烈日當頭,可偏偏飄起雪花,此等反常,令我心感不妙,再看了眼蘇慕白,他竟沒心沒肺地用手接起雪花,正在一旁吹著雪花玩了起來。我便抓起他的一只袖子,連拖帶拽的來到了忘川河。
忘川河面已然結冰,要知道尋常的河結冰乃不必大驚小怪,可忘川河實在特殊。忘川的整條河幾乎與河主同體,河主發怒,河水便會翻起大浪,河主心情好,便風平浪靜。而忘川即便離地府最近,也是凡間最冷的地方,可就算是嚴冬,只要忘川河主還在,便不可能結冰。
而出現此種事情,便只有一種可能,是有人用了法力封住了忘川河,因河與木蘭是同體,便也將木蘭封印在了河水之下。
我正琢磨著究竟誰有這么大的膽子做這樣的事,就感覺到不遠處有動靜,放眼看過去,竟是小青鸞不知從哪里找了個大石頭,猛然扔向河面,可河面不盡紋絲未動,還將石頭彈回來,差點把自己給壓死。
我招呼他了一聲,對他道:“別白費力氣了,河是被法力凍住的,你砸不開的。”
青鸞小臉被凍得通紅,一雙眼睛水汪汪的看著我道:“那木蘭姐姐就出不來了。”
我摸摸他的頭,溫聲道:“這雪下了多久?”
青鸞歪頭很認真地回想了一番,回答道:“有兩天了。”
此時,蘇慕白似若有所思地走到河旁,用手摸著結冰的冰面道:“忘川河是用來渡鬼的,它若結冰必是件了不得的事。”
我覺得不僅僅如此,大雪在炎夏季連下了兩天此乃異象,但凡間異象也分兩種,一則是天之異象,通常是魔物降生或是三界內有人做了天理難容的壞事,而二則便是人為。倘若忘川只是下雪,我便以為是前者,可木蘭被封在河中,很顯然就是后者。
我看著腳下漸漸堆積起來的厚雪道:“能出此異象得唯有雪女族,可他們素來久居深山,是不出世的妖族,她們來我忘川做什么?”
青鸞此時撓撓頭道:“我總聽凡人常說,雪女們總躲在深山里,她們見有男子上山時,便下起大雪,令他們迷失,然后帶進深山中的巢穴,將它們的靈魂吃掉。那這回,雪女不讓凡人的靈魂渡鬼門,是不是就是想吃了它們?”
我實在佩服他的單純,用手敲敲他的腦袋道:“凡世相傳的傳說你也信?這幾百年白修煉了?這凡世的人因身弱,便甚為懼怕妖魔。最早的凡人為了警醒后代,便要把他們傳得面目可憎些,才算起到效果。”
正話說到此,就忽得聞到一股酒香飄過來,我轉頭就瞧見蘇慕白一雙桃花眼笑得有些許迷離,竟是一個不留神自顧喝起酒來了。他喝酒的興致倒是到哪都不受影響,他舉著酒杯對青鸞說:“其實妖和神是一樣的,不過是種族差別而已,至于品行的好壞,是在于心,又不是種族。再說了,靈魂對雪女來說白無用處,她們要沒有用的東西干什么?”
我仔細想了想,也只是猜測道:“既不是打靈魂的注意,難不成這些靈魂里,有什么是對她來說很特殊的,她并不想讓這個靈魂轉世?”
青鸞拍了拍落滿雪地頭,道:“可昨日地府就已經察覺不對勁,差人用馬車拉走了將渡河的靈魂,可這河水也并沒有解凍的意思。”
我即便也狐疑,但想既有地府已插手,也用不著我再費心,再說鬼的事,本就該由地府管。我即便是個好事的神,卻也在一連吃過幾次虧后,不打算在給自己找麻煩了,故此要打算心安理得回去睡覺,可就在我轉身時又聽身后青鸞小心翼翼的聲音飄過來:“地府的鬼差還讓我捎句話給阿卿,說這件事還需阿卿徹查,擇日向冥主稟報。”
我忽然愣了愣,我甚為吃驚地認為自己就算不想趟這渾水,可這次卻偏偏被人活生生拽了下去。
我本因經歷一天的重生劫,便十分困倦,而且身心疲憊,此等聽了這等事,困意倒是煙消云散了,索性就找了塊大石頭坐了下來。悠悠道:“木蘭是地府的人,忘川河也是地府的河,此事讓我來著手,這又是何道理?”
青鸞靠過來,用手絞這我的衣袖,模樣甚是可憐道:“我也這么與他們講了,可他們說您是忘川的神,只要是忘川的事,便歸您管。”
我驚訝道:“這位鬼差倒是心大,若我執意不管,他又能把我怎么養?”
蘇慕白笑瞇瞇道:“他確實不能把你怎么養,你好歹也是個掌管百鳥的神,而它們不過是地府里小小的冥差,就算有冥主在后撐腰,天界的人,任他也不敢輕舉妄動。只是有件事需得明白,倘若這件事拖得久了,難免那些鬼會生些變數,到時候危害凡世,就便是你不得不管的事了。”
我也深知他所擔心,這確實也是個不容小覷的事情。即便鬼是歸地府轄管,可畢竟凡世的人大多信仰著我們這些神,然而神生來便主宰萬物,更不會白白辜負了世人的信仰。
小青鸞自破殼以來就跟在我身邊,甚為懂得我的心思,大概是看出我被蘇慕白說得動容了,便眨了眨他那雙水靈的小眼睛,道:“雪女長居太白山,太白山離此不遠,我們去太白山看看吧。”說完便手腳靈便地轉身要走。
我卻比他更眼明手快地扯住青鸞的后衣領,我實在知道青鸞因我總讓她守家,故此想找雪女的心思是假,想出去玩的心思才是真,可太白山可不是等閑之輩能上得去的。
“你最好安生得給我呆著,那太白山是何等地界,那頂峰得千年寒雪,你幾百年修為可御得了,沒個千年修為,壓根連站腳都是妄想,就算是我去了,時間長了也是受不了。”
青鸞沒能得逞,可憐巴巴的望了眼蘇慕白,蘇慕白卻眼里只有酒,似對他那么包涵深意的一瞧,根本就沒留意。
我摸摸青鸞的頭,溫聲道:“雪女即便有心凍住忘川河,我想他必還會再來,耐心等等。”
我在想就算這件事我決定要管,卻也不是現在,我才恢復法力不足一日,實乃有心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