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蘇慕白酒量確實驚人,放眼旁人,幾壇酒下肚,不是前仰后翻地拜倒在酒桌下,就是醉的瘋瘋癲癲地在臺上鬧笑話。唯有他恰似一股清流,不緊不慢的將所有的酒喝了個干凈,甚至全然不像實在比試,反倒像在好山好水間放任暢飲般灑脫。
蘇慕白放下最后一壇酒,眼神微醺地看向我,我忽然愣了神,只覺得此時的他,眼角微紅,醉意熏然的樣子倒是有幾分迷人。
他拔得了頭籌,免不了要得意洋洋,雖然臉上滿是酒色,可步伐走得倒是穩健,自臺子上走下來,立馬就有人端著一個白瓷釉的小瓶遞給他。我遠看起來似平平無奇。
正覺得這手掌大的酒瓶,像蘇慕白這樣海量的人哪里夠喝。此時又聽到人群里有人議論紛紛,說那是酌花鎮最好的酒,據說是經三代人之手,陳釀了百年。尋常人只要喝一口,都要昏睡個三天,至今沒人敢一口氣將一整瓶喝完。
蘇慕白耳朵動了動,似聽到了莫大的好事的樣子,一臉興奮的將瓷瓶打開,一口灌了下去,隨手將空瓶子留在臺上。而臺下的人均聚精會神地看著蘇慕白,以為他會立刻倒在臺子上。
可誰知,蘇慕白不僅未摔倒,還慢慢悠悠的走到我面前,朝我微微一笑,手自然而然的搭在我身上。
頓時那群人的神色立刻變得目瞪口呆,議論紛紛,可我此時卻沒空去聽他們說些什么,因為我快要被他的酒氣熏暈了。
因他將所有重量都放在我的身上,我頓時有些撐不住。他則扭過頭,在我的耳邊小聲道:“你再不走,我就要丟人了?!彼涑庵茪獾暮粑}得我耳朵陣陣得發紅燙,所幸我還算是機靈,強鎮定了心神,硬撐著蘇慕白往回走。
我踉踉蹌蹌地撐著他走,他卻走著走著就睡著了。我本以為就算凡間的酒再厲害,也不可能撂倒一個天神,竟沒成想他能醉成這個樣子。而以我現在副身軀我根本抬不動他,無奈之余,只得尋個沒人的地方,換了男身,把他背回了我們落腳的地方。
我將蘇慕白安頓好,瞧見他臉上的紅得似在滴血,估摸著他此刻正難受,便拿了個帕子沾了水給他擦臉。我一面擦,一面朝著沉睡的他發牢騷:“我這輩子可沒這么細心的照顧過誰,看在這情分上,我們的債就兩清了罷.....”
話還未說完,蘇慕白忽然抬起一只手,搶走我的帕子,發脾氣似得往外順手一扔,帕子掉在了地上。
我正懷疑地以為他在裝睡,可又看了他半天,他也只是閉著眼,鼾聲四起。我又試探的掐了掐他的臉,毫無反應。我便在心里犯嘀咕,難不成這老婆婆的酒真這么厲害,連酒仙也能醉的不成樣子?
又盯了他一會兒,忽然一個沒忍住,“噗”的一聲笑出了聲。
他閉著眼動了動眉毛,我以為他雖然醉酒的昏睡過去,但還是對我說的話有反應,而且是最真實的反應。所以我方才說要清債的時候,他才不高興地把我的帕子扔了。
為了證實我的想法,我摸了摸他的眉毛,對他道:“我并沒有笑你的意思,你乖乖睡覺?!?/p>
果然,蘇慕白的眉毛忽然又舒展了,連呼吸也變得沉穩,我是做夢也沒想到,素來隨心所欲的蘇慕白也有這么聽話的時候。
我給蘇慕白蓋了蓋被子,又蹲下身去撿丟在地上的帕子。忽然,聽到一聲鳥鳴聲,是仙鶴的鳴叫聲,隨即就從窗子上看見一個飛鳥的倒影,從天飛落到院子里。
仙鶴原是我留在九重天的一群小仙官。因他們備受九重天的神仙們的依賴,所以我被罰下界時,天帝特意將她們留下來,繼續在天宮當值。雖然仙階不高,但數量龐大,且用處頗大,故而神仙們也對她們都是恭恭敬敬的。
我估摸著仙鶴是來找我的,便走了出去,順手將房門關好。以免著了風,待他酒醒了,免不了要說我,故意怠慢他這個大恩人。
仙鶴見了我立刻顯出了人形,朝我拜了拜禮:“鳳卿神君?!?/p>
“瓊羽?”我很吃驚道:“你怎么親自來了?”
瓊羽小仙乃是仙鶴之首,所有仙鶴均以她馬首是瞻,對我也是忠心耿耿。只是仙鶴送信,素來用不著她親自來送,故而我看到她有些吃驚。
“阿卿。”瓊羽愁眉苦臉道:“聽度厄星君說前些日在九重天見到你了,你說你即然都上天了,怎么也不來看看我?!?/p>
我心里雖嗔怪度厄星君多嘴,但為了讓瓊羽寬心,也只得尷尬的笑了笑?!澳銈冊诰胖靥旄魈幃敳睿约憾济Σ贿^來,我就不給你們添亂了?!?/p>
瓊羽苦這個臉,似乎在生悶氣。這丫頭素來心思重,總是在為別人的事憂心。我曾勸過她很多次,可她偏偏是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