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升上來了，夜色籠罩校園，天空蒼白而發黑，星星也昏蒙蒙的。
劉思語的床位依舊亮著幽光，她還在背單詞。
“喂喂喂，睡了睡了，每天學那么晚，讓不讓人睡覺啊，”對面床位的舍友A老早就在催她們關燈睡覺。
“抱歉抱歉，馬上。”隔壁床位的女生開始收拾文具。
“嘛，你們啊，要休息夠才能戰斗啊，”舍友A滿滿過來人的口氣。
下面床位的來了一句，“戰斗啥？和顧南戰斗？”
“別，人可是劉思語的菜。”舍友A說。
“畢竟玩膩了外邊的壞男生，也偶爾想試試校內小奶狗嘛。”有人接話說道。
劉思語本來帶著耳機學習，但某人的名字還是吸引了她的注意。
所以她摘下了耳機。
這是她所在的宿舍，一個正常的女生宿舍，每天晚上談論最多的話題就是男生。
“我和他不是那種關系，我只是讓他輔導我學習，”劉思語解釋。
“噫.......”一陣噓聲。
“哇哇哇，別裝逼了，誰不知道你，這學期你還是第一次回學校住啊，”舍友A說。
“而且你學習？別逗了，”下床的那位說，“無非為了吸引學霸男神的注意力吧。”
“不一定哦，”隔壁的那位調笑，“也許是學霸女神呢？”
“我去，那么牛！”舍友A驚呼，“連冰山都敢動？”
“別這樣說。”劉思語皺皺眉頭。
全宿舍：“哇哦哦~害羞了害羞了”
“別開這種玩笑！”劉思語的語氣重了些。
宿舍里突然有點火藥味了。
“啊對了，劉思語你男友對你怎么樣？”下床的那位意識到后趕緊出來調節氣氛。
劉思語終于想起了某只綠毛，她捏了捏拳頭，“我和他分手了。”
“哦哦。”下床不知道該接什么，“挺好的。”
“呵，”舍友A嘲諷的一笑，“不就是被人玩膩了唄，現在沒地方住只能回學校，結果看見學霸男神下面又癢了。”
“喂喂，這有些過分了。”從來不說話的舍長警告一聲，“劉思語這幾天都在學習。”
劉思語的臉色在黑暗中變得鐵青。
總有這種人，向來喜歡以惡意揣測他人，他們不愿意看見別人變好，只肯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可當現實打他們的臉后，他們又會迫切的想找臺階下。
“哈，努力有用嗎？”舍友A的語氣陰陽怪氣，“我跟你們說，我有一個朋友，上課從來不聽，作業也不做，就天天睡覺，但人家就是能拿第一。”
劉思語聞言撇了撇嘴。
得，又來了，這種“我有一個朋友”系列。
但她自始至終都沒有說話，在社會上混了那么久，她早就知道說是沒有什么用了，面對這種人只能用結果去打臉。
“哦，說說你那個朋友吧。”隔壁床位的被A吸引了。
“她從小就這樣了，我問她她也說不知道，考試都是些會做的，”A侃侃而談，“而且人家咋課后從來也不復習......”
劉思語可以想象到陳博那傲慢的表情。
“牛逼啊！”下床的贊嘆。
“這世界上就是有這種天才。”又一個人被吸引進來了，“對了，我也認識一個，人現在考托福出國了......”
“你們的朋友都好厲害。”隔壁床位發出發自內心的感嘆，“我什么牛逼的朋友都沒有。”
“額，劉思語說說你自己吧，怎么突然想通了？”宿舍長是個小天使，照顧有些尷尬的劉思語。
“嗯，那天遇見顧南，他讓我加入他們的社團，和夏仁和易玲一起學......”劉思語的語氣居然有些小甜蜜，“應該是老師讓他們找我的。”
“那現在你的成績提高了嗎？”舍友A打斷了她。
劉思語的眼中閃過怒氣，但又不甘地捏捏拳頭，“沒有。”
“所以說老師在想什么啊。”
整個宿舍陷入尷尬的沉默。
“但至少我開始努力了，每天都背單詞，上課也好好聽......”劉思語說。
“哦，抱歉，缺了兩年，你覺得你還能跟上？”舍友A再度打斷她，“數學題努力努力就可以，還是說你以為你跟了顧南他們，隨隨便便就能考燕大？”
劉思語語塞，她的想反駁自己的舍友，卻找不到反駁的話語。
她感覺到她嘲笑的眼睛在注視她，就在黑暗中，這種目光真的討厭，讓她無地自容，以前老師在眾目睽睽下朗讀她那可憐的成績單，也是這種眼神，而她只剩下最后一點小小的自尊心還在支撐。
顧南，燕大。
兩個都是遙不可及的字眼。
劉思語咬了咬嘴唇，最終底氣不足地吐出兩個字：“可以。”
聲音小的幾乎聽不見。
“哈哈。”
有人在笑，劉思語聽見了，是覺得這話搞笑，還是嘲笑她不自量力。
反正，很討厭。
就像小說里餐廳店員打擊你，看不起你，但你卻沒有資格打臉，只能灰溜溜地走開，然后心里憤憤地說再也不來這家店。
這種夢想被嘲笑的感覺，最終讓人們不敢再人前提起，不敢被別人看見，讓你覺得自己像是在做賊似的。
然后，還要干笑著和嘲諷你的人說，“啊哈哈，只是說著玩玩，只是玩玩。”
劉思語漲紅了臉，卻沒有反駁的勇氣。
沒有人會在乎什么不良少女從良記。
你是失敗者，你就一輩子是失敗者，你是婊子，就一輩子是婊子！
更恐怖的是，你完全不能反駁他們，因為你知道，他們是對的，或者說，但你不能證明他們是錯了的時候，他們就是對的了。
劉思語的嘴唇幾乎快咬出血來，她的手臂因為用力過猛而劇烈顫抖著，她關上燈，把《小甘》放回枕頭底下，將自己藏在被子里，整個人蜷縮起來。
“你看吧，開始不學了，三分鐘熱度......”隱隱約約又有聲音。
“好了，別說了......”
劉思語抱著自己的膝蓋，無聲地抽泣起來，眼淚滴落。
她回憶起自己的曾經，就是不敢想自己的未來，因為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是否還有未來。
想了很久，她在被子里輕聲對自己說：“顧南，我想見你。”
因為他是最后一個還相信著她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