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行來,但凡出事了,阿香都會說是人的錯。
若真的是人的錯,那個人,此時就該逃跑了,阿香的手段會讓他生時日日如坐針氈,死又沒膽。弄弄翻身抱住了阿香,甜甜一笑睡著了,心念著有阿香真好。
阿香拍了拍弄弄摟過來的手臂,像是哄著孩子一樣地哄著弄弄。
這個小姑娘以后就要跟著自己了,阿香仍舊不確定自己到底能不能夠身邊帶著弄弄,危險以及各種未知對弄弄來說,或者對自己來說都是一個挑戰。
“你還沒睡啊。”等到耳邊傳來弄弄漸漸綿長的呼吸聲的時候,阿香一個人躡手躡腳地起了身,剛推開門屋就看到了這家男人坐在門口一口一口地抽著煙。
眼圈很漂亮,像是從他口中吐出了一個個白色的棉花圈。
屋子內燭火偶爾會抖動一下,阿香扭頭看了一眼,地上的影子這才如同被訓地乖了一些一般不再抖動。
“是呀,我認床。”
阿香搬出來小板凳坐在男人的身邊,看了他一眼。
眼窩深陷,神色非常的頹廢,倒也說不上是憔悴,就是有氣無力,皮膚暗黃暗黃的,有著道道清晰的皺紋,皸裂的皺紋。
這不該是這個季節出現的皮膚狀態。
也就是這么一眼,阿香便扭回頭看向遠處。
“小仙童一眼就看出了我們村子出了事情,那您看出了是什么事情么?”
男人覺得很古怪,跟一個七八歲模樣的小孩子這么說話。
“出了什么事,要探查過才知道,不如,叔,你帶我去看看后頭的田地,如何?”
男人吐出來的煙,生生地被憋了回去,竄入肺部引起他一陣強烈的咳嗽,阿香冷靜地看著男人,黑暗之中,他的身體里散出來一層淡淡的黑氣,阿香歪頭定睛看了看,伸手拍了一下男人,說道:“算了叔,明日等何生去看過再做定論吧,今夜你就好好休息吧。”
被阿香拍了一下,男人好像突然不再咳嗽了,咽了咽口水,感覺喉嚨里有些不舒服。
“那行,那叔先去睡了,你…你也早點休息啊。”
阿香點了點頭,朝著男人一笑,看著他進去之后才轉過頭來看著房子前不遠處的馬車,說了句:“你怎么也不睡?”
馬兒從鼻子里“噴”了氣,馬蹄子刨了刨地,像是在回應阿香一般。
“你站那么遠也沒用,該沾染的還是會沾染的。”阿香低頭從腳旁邊拿出一根小樹枝,在地上畫了一道古怪的符咒,昏沉沉有一絲天光的夜色之下,那符散發出淡淡的金光,一閃一閃,當阿香落了最后一筆扔掉樹枝后,符咒的光芒盛極耀目,但只是短短一瞬。
光熄滅了,符咒也不見了。
阿香滿意地笑了笑,遠處的馬兒拉著馬車又踢踏踢踏地回到了院子來。
“有點骨氣啊。”
馬兒抖了抖自己的頭,閉上眼睛開始休息。
“哎,你都休息了,那我也只能去休息了。”
天稍稍亮的時候,何生便醒了,看著三個小孩子都還在睡覺嘆了口氣起床。
“早啊,你…你一個人去么?”
“還有我呢。”弄弄是被阿香推醒的,還囑咐了弄弄一句,“別讓何生胡來,從大叔故事里聽得出來,這村子的村民都不是特別的友好。”
弄弄和何生吃完早飯,何生從馬車里拿出必要的東西跟著男人去了后山,兩個人走遠了,阿香和闕珺才出房間。
“我瞧著那小后生拿了把劍去…這,小仙童,這是去斬妖的么?”
“嬸子,那人膽小,就帶把劍防身罷了,呀,這清粥熬的可真好。”女人見阿香似乎不怎么愿意透露他們的行事做法,就不再過問。
今日陽光正好,阿香吃飽了就在小院子里癱坐著曬太陽,沒到酷熱的季節,暖暖的光照下來映在她嫩白嫩白的皮膚上像是會反光一樣的好看。
“你家什么時候來了這么一對金童玉女啊。”
這家人偶爾會有幾個婦人來竄竄門,交換些農貨和針線活計,進門前都會目不轉睛地盯著阿香和闕珺。
“長得可也太俊了。”
“大家族的公子小姐,這從小邊州要去到京都可有段路,暫且歇在我們家的。”
聽到這話,闕珺小胳膊推搡了一下一臉愜意的阿香,“嗯,還算聰明。”
“喲,那拿了不少錢吧,大戶人家出手都闊綽,哎,拖你家尋那小仙童,可有眉目。”
女人看了一眼阿香和闕珺,只看到闕珺微微側頭,冰涼的余光警告著自己,闕珺也不過是個十幾的孩子,可偏偏就這么一個眼神,把女人嚇得一抖,顫著聲兒回了那來客:“我家男人來來回回好幾趟,路費都用去不少,錢啊,大家伙都拿回去吧,這賬目上都寫了,各自捐了多少就拿多少,哎,我們這村…”
那來客先是不悅,但沒有再說些什么,換了物件出門之時又瞧了幾眼阿香和闕珺。
這一次,阿香沒有忽視她,而是用一種漠然帶笑的目光,一直回應著那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