闕珺搖搖頭,“只要沒了玉佩,就沒有其他東西能夠證明我曾今被欽定為君主,新王為了賺天下人的風評,不會拿我怎么樣,閑散王爺還是可以做的?!?/p>
他不一樣了,就在眼前的闕珺再不是老鼠洞里那個哪怕滿身的腥臭也仍舊會對自己面露微笑的大男孩子了,那個如同地獄之中的一朵玉蘭花般的男孩子,馬上就要回到京都那個牢籠里去過日子,“你才從那里出來?!?/p>
闕珺明白阿香的意思,“你放心,那不會是牢籠。”
“我自然是放心的,只是,小穹頂之人未必真的被殺盡了,新王的身邊…”
“依人,你放心。”
阿香目光一顫,“既然如此,希望我去尋你的時候,你能一切安好?!?/p>
縱然不好,我也會給給你清干凈。
“你何日出發。”
“你還欠著一家人的承諾,你去解決那事,我前往皇城。”
阿香只是點點頭,隨著夜色下來,四下靜靜多少孤魂野鬼訴說著他們在世之時的冤與怒,不甘以及悔恨。
人間到底不是囚鬼的監獄,該送走的,阿香必然會送走。
“你這深更半夜的不睡覺啊?!卑⑾憧粗焐?,掐著時間覺得差不多了這才打算出門,剛推開房門就看到了何生蹲在自己門口打盹,阿香的一句話,嚇得他從夢里驚醒。
“啊,什么!我…阿阿香,哎你終于記起來梁上姑娘了!”
“回屋睡覺去?!闭f完也不管何生有沒有追上來,一個踏步,人就消失在了原地,何生這還沒有徹底的清醒,再眨眨眼睛看過去的時候,只以為自己做夢驚醒,門也好好的關著,也沒有阿香的影子。
借法來到林樹二家的屋頂,靜等了一會,從天窗之處落下,撕下了那道符。
“現身吧?!?/p>
符去之時,梁上一團黑煙慢慢從梁柱之上滲出來,然后凝在一起,化形,最后成了一個青蔥少女模樣,“我~”
那人型仍舊在恍惚,像是何生沒睡醒一般,看到阿香盯著她的時候,臉上的欣喜像是便慢慢如花綻放開來?!拔乙恢敝滥銜賮?,只是…這是多久了。”
“不就才三日?!?/p>
那少女點點頭,坐在房梁之上,阿香從她的眼神之中看到了落寞和痛楚,那種痛楚來自記憶的深處,“你不是鬼,留在這里作什么?”
阿香開口,面帶笑意,如同與一個好友說話。
“我…我也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p>
少女脖子細長,面容嬌美柔和,像是如同畫家筆下的出來的姑娘,剛到及笄春日之時,穿一身輕快的衣裙去郊游,便是這樣讓人容易一見傾心的女孩子。
“你是擬魂音,來自山澗之中,我很好奇,這里未有山澗,未有溪泉,你怎會來到這里,又為何選了這戶人家?!?/p>
“我…我是擬魂音,擬魂音又是什么?”她似初生孩兒懵懂無知,對著一切都未有自己的感覺,像是憑著本能游走在世間,落戶于此,究竟是為何?
連著她自己都不清楚,阿香也只能抱以歉意的一笑,朝著她伸出手,“跟我走吧。我帶你去你該存在的地方?!?/p>
“前幾日來了好些人,他們也想帶我走,只可惜他們法術不夠高深,你呢。”
“我不強求,但你莫要再叨擾這家人?!卑⑾闶栈刈约旱难垼撌侄ⅰ?/p>
女孩子青澀地一笑,“我知你不同,你答應你不叨擾他們,但是我能請你幫我一個忙么?”
“你想知道自己從哪里來?”
“嗯。他們都只當我是鬼魂,你不同,你能看出來我是什么。”
阿香點了點頭,少女朝著天窗之外的夜空看了看,突然騰身而起,輕飄飄的像是一團云霧,阿香隨在她身旁,牽引著少女,隨她而去。
擬魂音,來自山澗,凝結于那些山澗獨有的回響,或涓涓細流,或鳥鳴之音中化形而成,好集天下妙音,為精怪非鬼魂。
可這地方,怎么會凝出來擬魂音這樣的精怪呢?阿香卻也想不通,但看到這般讓人賞心悅目的精怪,她一向都是開心的。
第二日,阿香從房內出來,春風滿面好似一夜好夢,何生仍舊蹲在他房間門口,頭一點一點地打著盹,“何生。”
“?。“⑾?!”
這也是夢?
阿香今日面色柔和,眼里的邪氣都化了,這是夢吧,阿香怎么可能笑成這副模樣。
“吃了早飯去林樹二那里去一趟,告訴他們已經沒事了?!?/p>
“啊什么?這就沒事了?”阿香點點頭,越過蹲著的人就朝樓下走去,“趕緊去一趟,免得多生事端?!?/p>
“那,你,你是怎么解決的?”
何生剛要追上去,突然感覺身后有人拉著自己的衣服,一個趔趄差點摔倒,“解決了就是解決了,你問那么多干嘛。”
弄弄這幾日一直在想自己的力氣是不是真的變得那么大,這正好,一試就試出來了,力氣確實變大了,然后美滋滋地看著自己的手,追著阿香過去。
何生無法,只好自己按照阿香說的路線去到那林樹二家。
“你好,林樹二是這家么?”
林家前幾日才剛來兩個漂亮的姑娘,今日又來了這般俊俏后生,終歸還是會惹來不少人的疑心。
“是是是,您是?”
林家媳婦上下掃了一眼何生,此人氣質大不同,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個形容法來,只覺得,如同神仙般,“我是誰到無妨,那位讓我同你們來說一聲,梁上姑娘已經回去了。”
林家媳婦一時半會還沒有反應過來,等到何生離開許久,這才從一臉蒙的情況里醒悟,扭頭看了看梁上,果然,那符不見了。
“真是,真是神了,真是神了?!?/p>
等到林樹二回來的時候,與他一說,兩個人都心有不安,“這,這小度陰師分文未拿,會不會之后還有什么…”
“他爹,我也是這么想的,你還是再多打聽打聽,這,這是錢,多多少少都給了去?!?/p>
“誒,是。”
只是,當晚縱然沒那道符他們的屋子里仍舊是沒有再想起那個聲音,夫妻兩都是很高興,唯獨小男孩仍舊是有些失落,“她怎么不來了呢?!?/p>
林家媳婦立刻口氣不好地訓斥了自己孩子,“做什么來,你還想夜里睡不著?!?/p>
男孩子一聽,哇哇哇地就哭了起來,直喊著:“白天睡也一樣啊,為什么非要夜里睡,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