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送來一陣陣清亮的夜風(fēng),阿香端坐在太師椅上面容祥和地看著右手邊座位上的一人一鬼,“多謝大人。”青燈跳了跳,從中出來一個小男孩,眉眼彎彎唇紅齒白煞是好看,像極了那為美婦人。
“你是想帶你娘離開么?”
“不了,我想求大人能夠?qū)⒌艿軒г谏磉叄焐陀型幍谋臼拢粫?/p>
阿香擺擺手,“我會將他送去一位度陰師身邊,我這里已經(jīng)有了個孩子了。”
“如此…謝大人。”小男孩跪下拜了拜,夜槐之下,突然凝出一個漩渦,阿香示意孩子往后看,白二爺甩著他的喪棒一步幾米的走來,“你資質(zhì)不錯,你那倒霉爹我已經(jīng)安排往生了,你便跟在我身邊吧。左右地府小鬼兒不怕多。阿香啊,你總得抽空回一趟去。”
“知道了知道了。”
白二爺翻了個白眼給她,癟癟嘴無奈地帶走了男孩。
等到陳青幽幽轉(zhuǎn)醒的時候,屋內(nèi)空無一人,身邊留有一個小瓶子和一張紙條,“你夫人我收在瓶內(nèi),那孩子已經(jīng)入了陰司,帶你夫人回去吧。”
陳青這才背后一陣?yán)浜贵拢麄兙谷蝗肓四茄绢^的術(shù)法之中毫無知覺。
“喲,醒了,醒了就趕緊走吧,我們還做生意呢。”涼沁出現(xiàn),一臉譏誚地看著陳青,“你,你便是那陰水之下的鬼?”
“是你奶奶我,還不滾。”
美艷妖嬈,不比自己那鬼妾差,涼沁伸出手指勾了下陳青,突然換了張猙獰可怖的臉,“姑奶奶我也是你可以肖想的!”
陳青咽咽口水,腳步匆匆逃開。
又有誰人知道這個看起來刻板嚴(yán)肅的老實漢子,其實是這般的性子呢?世事難料所以人才會覺得活著有趣。
阿香從偏殿拿著吃食出來,看到陳青已經(jīng)離開,笑了笑,“今日如何?”
“來了一位,何生去帶了,小事兒,家里來了個灶鬼,就是淘了些,哎,主子,你就這么容易放過陳青了?”
“我放過他又如何?”
惡人還需惡鬼磨不是么?
陳青自以為阿香的瓶子是鎖鬼鎖的安安生生的,未過幾日,他便又娶了一位夫人,那夫人與瓶中鬼妾一模一樣,只是他毫不自知。
女鬼要與這個男人歷經(jīng)幾世恩怨糾葛才可了卻這一世罪孽,而這一世他們注定要相互折磨。
不出七日,陰平閣名聲大噪。
君主那頭更是礙于朝廷的壓力,闕珺領(lǐng)了一個兵部職方主事的差事。
“那…是個姑娘?”闕珺閑來無事,日日跑到太后這兒來,母子別離三年有余,再聚之時自然是分外的親昵,每每此時,君主都會避讓開,倒不是給母子兩獨立空間,而是他看不入眼。
“是個姑娘,如今才八歲。”
“哦~八歲便有如此本事,也是也是,這度陰一脈本就神秘莫測,她如今可是在京中?”太后慈眉善目,不像是個母親該有的神情。
闕珺神色平和,對母親更是恭敬有加,說道:“她已在京中落戶開閣。”
“既然如此,來人啊。”
闕珺自始至終都保持著笑意,那笑里的意味不明。
賞賜如雨般砸向陰平閣,由頭都是阿香救下了親王,這算是皇室對著陰平閣的認(rèn)可么?
“不是,不過是個下馬威。”
弄弄不解,“怎么賞賜都成了下馬威。”
闕珺說過,太后手里有他父親和爺爺守下的東西,可這女人如今自己兒子不給,君主也不給,把在自己手里,是想學(xué)百年前的女帝么?
“她能賞,就能罰。”
陰平閣更加熱鬧,雖說陰樓有些森冷,但是來此請愿的人不少,人氣一足,大家也都不再那么害怕。最忙的其實屬何生跟弄弄,他們兩個解決不了,才會再來尋阿香,一旦要阿香出手,那此事便也不那么簡單了。
雖說答應(yīng)了白二爺趕回陰司一趟,但到底她在人間這頭也是有不少的事情要處理,一來二去,還著沒時間說回就回。
“白二爺同您說回一趟陰司,你瞧這都好幾日過去了。”涼沁知道阿香的身份后,越加的恭順,“無妨,我家爺?shù)挂膊皇悄敲慈涡浴!?/p>
這陰司這下的日子,總歸是跟人間有時差的,但人家爺自己也是會看的,“老白啊,你說這丫頭是不是忘了自己當(dāng)初答應(yīng)我什么了?”
“爺,這…人還小,難免是有玩性在的。”
座上紫衣男人氣的頭發(fā)都飄了起來,卻還是保持著微笑,“是,貪玩了些。”
說話之時,他還換了個坐姿,單手支著自己下顎,白二爺微微抬頭只看到座上之人噙著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意,便再也不敢抬起頭來看。白二爺聽得那冷瑟瑟的聲音,嚇得直哆嗦,心里念著,小依人啊,你可別再惹這尊神了,你是沒事,受苦受難的可都是我們啊。
“香典呢?”
“回爺?shù)脑挘談偙惶崃伺泄伲@不…也忙嘛。”
紫衣男人哼了一聲,揮手撤了阿香的顯像,“隨她玩去。”隨后起身離開,白二爺確定他真走了,這才擦擦自己額頭根本沒有的汗,老黑跑上來拉了拉白二爺?shù)囊聰[,“你沒被罵吧。”
“我又沒做錯事。”
“小姑娘離司幾年了,也不曾回來看一眼,自己爹都不管?”
白二爺嘆了口氣,那妮子,就是養(yǎng)不熟的白眼狼,可話也不能這么說,她回陰司,卻也危險,可爺不是有法子護著么?“不想給爺添麻煩吧,說到底還是太懂事。”
老黑點點頭,“行了,你這回來就立在這里,你想回去歇歇還是去新酒樓吃酒?”
“又開了新酒樓?”
“這不又來了一批小鬼嘛。”
“行了,白哥哥帶你吃酒去。”
老黑笑笑,摸摸自己的耳墜肉隨著白二爺離開。
夜半,阿香睡得極沉,哪怕床跟前多了個人也沒有醒,那高大的身影一晃,在她睜開眼的時候消失,阿香揉揉眼睛,賭氣似的說了句:“偷雞摸狗一樣的。哼,有的你苦頭吃。”
“阿香,何生被官府的人抓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