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內府,花田才稍稍緩了一會兒,漸漸習慣了這種氛圍,這些鬼役雖然長相丑陋,但都不壞,生前也是做了很多善事,才會被牛頭馬面挑中留在地府,當然,還有些是自愿留下,原因不一,有的是厭煩人間瑣事,有的是為了等著錯過的孽緣……
蘭子君領著花田來到大堂,幾個陰司早就在堂內等著花田。
“大人,吾乃判官鐘離。”因光線昏暗,花田只能看到大概的輪廓,此人給他最深刻的印象就是黑,黑如煤炭,笑起來只感覺牙在空中飄。
“大人,老朽是孟婆。”一白發老婆婆語氣溫和,謙卑恭遜,彎腰作揖道。
花田一一點頭回敬。
“我牛頭。”
“我馬面。”
映入眼前的,是兩頭會說話的牲畜面孔,花田好奇不已,雙手矜持不住的捏了捏牛耳朵,摸了摸馬鼻子:“呦,真軟。”
另外,鬼役有個幾百名,活無常也有個幾百名,花田暗想:他也算個土皇帝了。
一席介紹完畢,花田開始四處走動,打量起地府布局,心越走越涼,眉頭也越來越皺,他來的怕不是地府吧,貧民窟還差不多,烏煙瘴氣,破亂不堪。
眾群不明所以,跟在花田后面,浩浩湯湯的隊伍就這樣一齊觀賞了一圈地府。
蘭子君忍無可忍,最先發難:“你想要干嘛?”
柳暗花明又一村,花田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眸一亮,問:“我現在是地府閻王,也就是說,我在這兒做什么都可以,是吧?”
蘭子君被問得莫名其妙:“只要不拆了地府,怎么都可以。”
“好,我盡量不全拆地府。”
“?”
之后的幾天,蘭子君才真正體會到花田這句話的意思……
“你把這兩個兇獅子搬走。”花田指了指地府門前左右兩旁的石墩,吩咐鬼役道。
“大人,這對獅子是玉帝送的開府禮,不能搬。”一小鬼役說。
“搬搬搬,玉帝又沒說非得放門前。”花田不耐煩的說,他還有好多事要辦,沒精力糾結這兩對獅子。
門前獅子是權力的象征,他花田一個土皇帝,沒必要這么張揚。
這地府從里到外,從上到下都給人陰森森的感覺,沒一點人氣,雖說府里確實都是些沒了人氣的魂魄,但也不能怪上加怪呀。
他來到這兒的第一步就是改造地府環境,閻王爺也是個大官,這地府怎么也是占了幾百里的面積,每天搬來搬去的忙的要死。
“這條臭水河是怎么回事?”花田已經很努力的捏住鼻子,可還是阻擋不住臭氣的“熏染”。
“大人,這條河是上任大人為了懲罰地獄亡魂而修建的。”鬼役也臭的捂住鼻子。
這都是什么奇怪的懲治法子呀!
臭水河旁,方圓幾里,寸草不生,河中綠藻蔓延成災,腐爛的藻根發出股股惡臭,連帶著周遭的泥土也染成了墨綠色,隱約的還能從河中看到支離破碎的死人骨頭。
再看幾眼,花田都要吐出來了,更可況還要忍受著空氣中彌漫著的不可描述的味道:“把這條臭水溝填平,再種上點花。”
“花?”鬼役不可思議的盯著花田。
“花!五顏六色的花,聽不懂我說的話嗎?”花田很是郁悶,這鬼役不會是沒見過花吧。
“大人,我生前是一名花匠,但自從我死后就再也沒見過新鮮植物了,地府也從未種過花。”鬼役解釋,語氣中帶著無限的懷念。
看鬼役眼中閃爍起了淚光,花田動容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以后這地府的園藝就交給你了,我再派些人手給你。”
“大人……”鬼役的眼眶紅了起來。
“走了,你好好干吧。”花田趕緊逃離,他可看不得別人哭,尤其是男子在他面前哭泣。
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
“我的臥房在哪兒?”整了一大圈,花田才想起來,還沒看一眼自己的房間,便吩咐一鬼役帶路。
“大人,這兒就是你的房間。”鬼役糊涂了,他們已經在臥房了。
“什么?你說這棺材鋪是我的臥房。”花田瞪大了眼睛,他在人間住的房子已經很簡陋了,但跟這兒比起來簡直就是豪宅了:黑黢黢的四壁,沒有任何裝飾,四角布滿了蜘蛛網,細看網上落了幾層灰塵,甚至連蜘蛛都棄了老家,最顯眼的是,房子中央擺了一樁黑木棺材,據鬼役描述,這兒就是他每夜就寢的床。
“大人你真愛說笑。”鬼役到沒覺得有什么不對勁的,前幾任閻王就生活的非常愉快。
花田沒了細看的打算,迅速撤離到外面,這房子指定是不能住了。
站的遠看的多,花田退出房門,看到了一旁連門檻都比他好幾倍的臥房:雕刻精致的的格子門上涂著香味四溢的朱漆,檻窗上貼著精美的風景刺繡……
“這是誰的臥房?”花田問。
“我的。”蘭子君打開窗戶,幽幽的說了一句,他早就聽到了花田的動靜,只是不愿理他罷了。
“你的?”花田歪著腦袋,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盯著蘭子君,最后在心中斗爭了一番,相信了這精美豪華的臥房是他的,“真是你的。”
蘭子君覺得沒趣,不再搭理自言自語的花田,轉身走進了內室。
“子君兄,別走啊,我有話跟你說。”花田眼巴巴的看著蘭子君走了進去,怎么呼喊都不理會,所以在眾目睽睽下,不顧地府閻王爺的形象,從窗戶翻進了蘭子君的臥房,“我今晚在你這兒睡,就這么決定了。”
趁著蘭子君愣神中,花田呼喊外面的鬼役將自己的被褥搬進來。
鬼役手腳利索,很快將花田的破棉絮搬進了豪宅,整個過程一氣呵成,蘭子君還沒緩過神來。
大功告成,花田這才厚顏無恥的從蘭子君的臥房走了出去,還不忘囑咐道:“子君兄,今晚給我留門啊。”
“你就按照子君兄的臥房給我改造。”花田留給鬼役一句話,心情極好的去到別處改造了。
“誰要給你留門啊!”許久,蘭子君的臥房才傳出憤怒的吼聲。
……
“大人,玉帝的信函來了。”一小鬼役急匆匆的找著花田的身影。
“哪個小子在喊我?”花田正擼著袖子刮魚鱗,準備露一手廚藝。
“大人,快、快看玉帝的信函。”鬼役上氣不接下氣的將信函交到花田手中。
判官鐘離問:“大人,玉帝有什么吩咐?”
“哦,說讓我去天宮,沒什么吩咐。”花田輕描談寫的的一帶而過,將信函扔到一旁,繼續收拾這條大鯉魚。
蘭子君聽聞,從椅上跳起來:“你他娘的別管那只魚了,趕快收拾收拾跟我去天宮。”
真是黃帝不急太監急!
“小子們,等我回來再給你們做魚,我不回來誰都不準碰這條……”花田話說到一半就被蘭子君拖走了,急忙的給他穿上朝服,坐著黑烏鴉直奔天宮而去。
“這坐騎也太丑了。”路上,花田忍不住吐槽,地府黑也就罷了,連坐騎都標配成黑色,而且這叫聲也太難聽了,肯定挨了底下不少罵。
“呀!呀!”黑烏鴉不滿的叫了兩聲,突然加快了速度飛行,花田和蘭子君失去平衡,差點甩了出去。
“你閉嘴吧。”蘭子君被塞了一嘴的烏鴉毛,惡狠狠的警告花田。
花田小聲嘟嚷著:“長的丑還不允許別人說了。”
黑烏鴉丑是丑了點,不過飛行速度還是挺快的,花田還來不及吐槽別的,兩個一獸就已經來到了南天門。
“恭賀閻王上任。”南天門的的守衛紛紛向前祝賀,將花田圍了起來。
“多謝兄弟們,等會兒跟我回地府喝酒啊!”花田被簇擁在人群中間,扯著嗓子大喊。
蘭子君扒拉開人群,將花田扯到天門內,道:“我們地府才多大,哪兒裝的下這么多人,說話前能不能先動下腦子。”
“今天不行啊?”花田很是糾結,眉頭微皺,思考了一下,便豁然開朗,道,“那就明天請客吧。”
“好!謝閻王請客。”眾守衛齊聲高喊。
蘭子君氣的差點吐血,地府積攢了幾世的金錢都不夠閻王大人敗的,拉著花田急匆匆的走了,要是再讓他聊下去,估計整個天宮都會被他請到地府。
凌霄寶殿,聽著玉帝絮絮叨叨的交代,花田連著打了幾個哈欠,眼淚鼻涕直流。
蘭子君只是心驚膽戰的看著花田的鼻涕噴到玉帝的金縷衣上,不敢作聲提醒。
玉帝也沒什么講的,例行公事罷了,無非就是那些套話:好好干,我很信任你才選了你……
也就約摸幾個時辰,玉帝才絮叨完,放花田和蘭子君出去。
“玉帝講的真無聊,唾沫星子濺了我一臉。”花田向蘭子君抱怨。
蘭子君提高聲調,反駁了回去:“你還不是把鼻涕甩到他身上。”
花田吸了吸鼻子,他剛才有流鼻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