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夏天的邏輯太過強悍，在她說完這句話以后，她明顯看到顧錦年臉上那層僵硬的、晦暗的東西被打破了。

“你媽媽只有你了，所以她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如果連你都離開她，那她會更難過的。”

夏天想了想，又補充道：“大人其實也是很脆弱的，也會有承受不了的時候。我以前一直以為爸爸媽媽是很厲害的，他們不會像我們一樣弱小而又無能為力，但后來我弟弟走了，我才知道他們其實也和我一樣難過，也很脆弱，也很無奈。”

顧錦年猛地轉過頭來，帶著驚訝和不可思議問道：“你弟弟走了？”

夏天看著她放大的瞳孔里倒映出了遠處的霓虹燈五彩的光：“嗯。”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她似乎噎住了般轉過頭去。

“他什么時候走的？”

“小學五年級。”

“因為什么？”

“車禍。”

“哦。”

夏天見她轉過頭去，也順著她的視線看向前方，彈唱歌手周圍聚集的稀稀落落的人開始散去，而他還在那里沉醉般唱著自己的歌。

“所以你媽媽現在也許很著急。”夏天說，然后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快九點半了。”

顧錦年久久凝視對面的歌手，久到夏天以為她沒聽到這句話。

她好像嘆了口氣。

“我最近煩心事很多，成績在下降，也總是和時睿吵架，媽媽又總是說我，今天她發現我談戀愛了，要我分手，還給時睿打電話，根本沒有在乎我的感受。她的眼里只有成績而已。”

“啊？”給傅時睿打電話了？

難怪顧錦年是這種反應了，大人在乎面子，小孩也在乎，顧錦年媽媽的這種做法可以說是非常不留面子了。

夏天實在沒法認可這個做法，只得強行安慰道：“也許這算是她對傅時睿的考驗呢？”

“但她就不能先和我商量一下嗎？”顧錦年反問道。

夏天覺得有些無話可說。

“大人們應該都沒有這種習慣的。”就像夏季走了以后他們決定搬家也根本沒有和她商量。

手機屏幕亮了一下。

媽媽發來的短信：什么時候回來。

夏天突然想起接到的傅時睿的電話。

“對了，傅時睿電話打我這兒來找你了。”

顧錦年似乎對此事早有預料，但語氣還是不自覺柔和了許多：“什么時候？”

“就你剛和我發完短信。”

顧錦年沒有動作，夏天只得提醒道：“你要不要回他一個電話？”

“嗯。好。”這樣應和著，她站了起來。

“我們走吧。”

“去哪？”

“回家。”

“哦。”夏天邊應聲邊在手機上回復道：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