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貊沒有忘記他昨天晚上說過的話，阿彪帶著補課老師進了別墅。
他們進來的時候，我正在玩游戲。
其實我也不喜歡玩游戲，只不過是想裝裝樣子，氣氣老師和季貊。
阿彪輕咳一聲，提醒我老師已經來了。
我沒抬頭，繼續手里的動作。
“看來我的學生不容易教。”她吐語如珠，聲音又是柔和又是清脆，很是動聽，我不由得抬起頭看向她，容色清麗、氣度高雅，像是一朵種在高山處的雪蓮花，清冷而高貴。
這是我在看古裝劇時學到的一句話，用來形容她最合適了。
“你好，我是你的老師，季賢。”她向我伸出了手。
那是雙白皙如畫纖細嫩滑的手。
我看了一眼，決定還是不要握上去了。
我的手，真的很粗糙呢。
她只當我是個不聽話的孩子，倒是沒有在意這些，收回自己的手，溫柔一笑，突如其來的問了一句：“孩子，你最喜歡什么？”
我放下游戲機，十分真摯：“我最喜歡阿爸阿媽。”
她沒想到我會這樣說，愣了片刻，又問阿彪：“我們在哪里學習？”
阿彪指了指摟上的書房：“那。”
只見那個女人又是一怔，緩緩道：“確定么？”
我不情愿地直接上了樓。
那個女人收拾著自己的東西跟了上來。
我坐在季貊的椅子上，轉著圈圈，大概一分鐘，頭有些暈了才停下來。
她等了一分鐘，開口問：“好玩么？”
我不想理她這個無聊的問題，這并不關乎好不好玩的問題，而是我要裝作一個壞孩子來氣走她！
她在我對面做了下來，把包里的書本和資料拿出來遞給我：“來之前，貊給我講了你的一些事情。據我的了解，你的基礎不是很好，所以，現階段你需要把小學的知識學會才能學更深的東西。”
我一聽，整個胸腔內都燃著一把火！
我都十六歲了，竟然瞧不起我，讓我學小學的東西？！
我把資料往邊上一推，語氣上都帶著些火氣：“我不學小學的東西！”
她并沒有被我激怒，反而加深了臉上的笑容，重新將資料擺放在我面前：“那我考考你？如果你答對了，我們就不學；但是如果你打錯了或者是一分鐘內答不上來，那就要聽我的了。”
我毫不猶豫地答應了這個看似對我有利的打賭。
但是一分鐘過了，我輸了，連著我的囂張氣焰都輸了。
“下一句到底是什么？”我仍是有些不服氣。
“留取丹心照汗青。”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為了給自己爭一點氣，我照著又讀了一遍，裝作細細品嘗的模樣，“恩，不錯，不錯。”
她點頭，對我的簡短點評感同身受似的，接著又問：“你知道這句詩的意思么？”
我當然不知道它的意思了，卻又不想讓她更看不起我，想了半天，我才道：“自古以來沒有哪個人是不會死去的，但是在死之前呢，要留下......心......和......”
它的意思是人生自古以來有誰能夠長生不死？我要留一片愛國的丹心映照史冊。
那個女人終是給了個臺階我下：“孩子，看來你還是得學了。”
我連輸兩次，當然沒有什么傲氣來跟她反著來了。
她翻開那本厚厚的語文書，說著一些文縐縐的話，以我的淺薄功底來說，簡直就像是聽催眠曲。
十分鐘過后。
“我要休息了。”我實在是扛不住了，也不在乎什么形象，哈欠連天的。
她合上那本書，臉上已有些難看：“你才聽了十分鐘。”
我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椅子上，得意的看著她：“那又怎么樣？我現在累了，需要休息呢。”
她瞬間又恢復了笑容：“好吧，既然你累了，就休息吧，我明天再來。”
還不等她收拾完東西，我就走了。
這是個長時間的戰斗，既然今天氣不走她，我們來日方長呢。
晚上季貊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檢查我今天學習的進度。
他倒還真像個老師，坐在沙發上，修長的手指翻動著那個女人給我留下的資料和書，看了一會，合上書，問：“今天學了什么？”
我奸笑：“什么都沒學，聽不進去。”
季貊又是溫柔一笑：“不急，來日方長。”
來日方長，這是我的口頭禪，從他口里說出來，怎么就這么別扭呢。
“以后我也學不進去了。”我直接跟他坦白了，他太聰明，我猜不到他會用什么方法誘逼我去學習。
“真的這么討厭學習？”他站起來，拿起手里的書，我以為他會走，或者扔掉那些東西，可是他卻再次提起要考我的話題來。
語文書在他手里一頁一頁的變動，又停住：“‘留取丹心照汗青’的上一句是什么？”
“人生自古誰無死啊。”今天也就學了這么句，還算記得，便脫口而出。
誰知他一笑，像是得逞了:“看來，你是個聰明的孩子，幾年沒讀書，還記得呢。”
我剛要解釋，他又問：“你知道這是什么意思么？”
我把那個女人說的話復制給他聽：“它的意思是人生自古以來有誰能夠長生不死？我要留一片愛國的丹心映照史冊。”
“你既然知道它的意思，那也應該懂這句話教給你的道理。”
我想了想，道：“要有愛國之心。”
他搖頭，對我的回答進行了否定：“算一點吧，不過，它想要交給后人的道理可不是這么簡單。”
“那是什么？”
“人活在世上，就要有價值。王宋靜，你很聰明，可是你的聰明總是用在別的地方，為什么不把你的這股聰明勁用在有意義的地方呢？你阿爸阿媽肯定希望你出人頭地，做一個對社會有貢獻的人，他們泉下有知，也會安心不少。”
我看著他，沒想過他會和我說這么長的一段話，他在教我人生的哲理么？
阿爸阿媽，他們真的希望我讀書么？
可是他們還在的時候，從未責怪過我那些拿不出手的成績。
他見我有些動容，攻勢更加猛烈：“你阿爸阿媽還在的話，肯定也會和我一樣，希望你能學到更多的知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