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這五行山陪伴了他多年,春去秋來,只有我和他,我們像是回到了之前他還是石頭的時光,只是啊他的眼神不像之前那么有光芒了,他的眼神里面有很多的落寞與黯淡。
他每天都會對我說“你要是同我一樣有手有腳就好了,這樣你可以給我找來很多桃子了。”
我也只是笑笑,那桃子啊不是一年四季都有,有手有腳反而不是那么方便。
我和他像是在苦難之中互相扶持,只不過對于他的過往我們二人從未再提,我知道,那是他心里的向往,可是越是想起他越會痛苦。
“我說你陪伴了我至少有千年了吧?”
我在心里面想著,“千年?”可是我還是回答“對啊,怎么了?”
“千年?說長也太長了。”
我在腦海中回憶你這句話,我陪伴了你何止千年啊,每一世都想盡辦法陪在你的身邊,表面上是陪伴你修成佛,實際上是我的私心想要一只與你在一處罷了。
五百年,整整五百年過去,我一直深耕于這五行山中,這世間變化太大,這天雪影幻化成一個兒童的模樣走到我的身邊,猴子叫給他摘了一些桃。
雪影對我說,現在九州之間早已是老年狀態,各自影藏起來不再過往這凡事,我和他的孩子現在養得很好,玄墨也經常帶他到處去玩,似乎是將他往魔君的方向培養。
雪影對我說孩子很委屈,從出生就沒有見過自己的父母,就連成年禮那么關鍵的時刻,他的母親都不曾參加。
說道這里我內心一陣酸楚,他問我是否后悔了,我看向遠方,自從與他在一起從未后悔過。
我只是問這一世我們還有多久的時間?雪影沒有回答我,只是對我說,想回來了就告訴我,我來接你回去。
后來,來了一位神仙,孫悟空叫她觀音菩薩,觀音菩薩對他說,只要他保護西行之人取經便可成佛,我想雪影說的他只有這一世想必便是這一劫了吧!
我們在五行山等了沒有多久,便有一個僧人的模樣來到此地,這個人一臉俊俏,但仔細一看,確實很像佛一般。
孫悟空叫住了他,原來觀音菩薩也早就告訴過他。
孫悟空跳出五行山的時候比原來從石頭里面蹦出的時候還要激動,泥土與石子壓在了我的身上,那位僧人急忙走過來為我掃去身上的泥土,他似乎能夠看穿我一般。
“沒傷著你吧?”
我沒有說話,只是搖搖頭,這是風吹動了我,他笑,他笑起來很文秀,一個不染世俗的僧人。
后來孫悟空成為了他的徒弟,他從始至終沒有跟別人提起過有我的存在,他生性貪玩,還是那么的不愿意被束縛。
但是他一路都會把我帶著,他說可能我與他們一起修行,這樣會提高我的修為,我笑著問他難道還在為當初他當我吸收靈力的事情懊惱嗎?
他不說話,后來啊,這位僧人在他的頭上帶了什么東西,他變得聽話了很多,只不過我每次看見他被頭上那個緊箍折磨得死去活來的時候,我便心疼十分。
偶爾夜晚的時候我問他那是什么樣的疼,他說就像是活生生將我從泥土中拔出來的那種疼。
后來他們西行的路上又加入了兩位妖怪,他們偶爾會拿我取笑,其中一位肥頭大耳的人說要將我吃掉,這樣可以增長他的修為,這個妖怪我很討厭,恨不得現在便是夙傾的模樣好生教訓一下他。
一路上我遇到了很多曾經魔族的異形,他們認識我,因為我的身份身上會有特殊的東西,他們一眼便能夠認出。
他們說現在魔族不像以前,他們現在各自都在為自己謀生,只要與仙佛挨著關系的,他們便拼命地靠攏,他們以為我現在也是這樣。
借著上任魔君的身份,他們也還算是尊敬我,他們對我說,他們是天上的人派下來做做樣子的,但也有很多是真的自行修煉的山精野怪。
我說我討厭那個肥頭大耳的豬,他們便幫我狠狠地收拾它,每次他鼻青臉腫回來的時候我都要嘲笑他一番。
這天,他告訴我,說想自己的媳婦了,我很是疑惑,“你這個樣子還會有媳婦嗎?”
誰知道他生氣立馬回了我一句“猴哥那么丑你也不是一直跟了他那么久嗎?”
我搖搖頭“這個不一樣的。”
“都是一樣的。”
“那你為什么跟著他們?”
然后他不說話了,他一直對我說的是我們兩都是可憐人,可是我一直不知道我哪里可憐。
我跟隨著他們一路斬妖除魔,他現在功力不減當年,每次看見他打妖怪我都會想到當初那個桀驁不馴的花果山美猴王。
這一路走來都是一個大胡子一直帶著我,他說他第一眼看見我便覺得我的不俗,我時常與他談起我之前的事,我覺得他是一個好人,他說他不懂我這樣做的原因,我說你只是一個出家人自然什么都不會懂的。
這天我有些開心,那位僧人說要將他趕回花果山,我想著我和他終于可以去到花果山了,可是啊他走了,竟然忘記我還在他師弟的擔子里面,我看著他狠心離去的背影落寞了起來。
一路上我也沒有說什么,腦海中一直浮現出他決絕離開的背影,他們一直在勸那位僧人。
后來啊,后來他回來了,我沒有問他他當初離開的時候為什么沒有帶上我,他也不會主動和我提起,我想著還是算了吧,他這個人感情不會有那么細膩的,我也沒有必要那么太在意。
我一路跟他們走了很多的地方,不得不感嘆現在九州之間變化那么大,人族越來越壯大,而我們這些異形漸漸地變成了異類,也怪他們放著自己的地盤不呆,非要跑到人族橫插一腳。
就在我以為我們可以一路到達目的地,他終究會成佛的時候,一切都因為這一件事而發生了改變。
這天,悟空又不小心打死了路人,這對人族來說是犯了不可饒恕的罪,僧人不得已立即將他趕走,他走的時候依舊沒有帶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