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府。
“少爺,您回來了。”穆府管家接過穆大少遞過來的書信,“吩咐下去,請王公子過府一敘。”管家點頭應聲:“是,老奴這就吩咐下去。”
管家趕到偏廳客房,在一處小院落外駐足,將那書信塞進墻縫里,看看四周沒人,這才離開,他走不久,從院落里出來兩個人,正是孟紅錦與方無字,“他把信放在哪里了?”孟紅錦出來邊尋找著邊自言自語,他們得了陸梅夫的指令,跟蹤穆家長公子一路回到穆府,又見他交給管家一封書信,老管家又把這信藏了起來。
從墻縫里摳出那封書信來,孟紅錦對方無字招呼一聲:“走。”正翻墻,院落外出來一隊穆府侍衛,“抓住他們!”那些人后面就是那管家,孟紅錦把書信打開一看,里面寫的赫然是:“有人跟蹤”。
孟紅錦拉著方無字就往外跑,“大意了,他們可比劍州人狡猾多了。”方無字苦笑:“孟公子,咱們跑不了了,你看。”他手朝前一指,從那巷口殺出來兩隊人,在那些人后面就是王公子,穆家管家還跟在他身后說:“王公子,叨嘮您了,這些人是前次沒處理干凈的尾巴。”
王公子看著孟紅錦,對老管家說:“咱們留不下他們了,你知道那是誰嗎?”老管家搖搖頭,王公子指著孟紅錦,給周圍人講:“此為有名的劍州豪俠孟紅錦,素聞他輕功了得,只怕咱們留不住他,他旁邊那個,說來好笑,我不認得。”
老管家聽后不住稱贊道:“王公子好見識!這等英雄人物想必比王公子差之遠矣。”王公子擺擺手:“不見得,不見得,正主還沒到,不急。”
就在這時,陸梅夫殺到,同行還有辛綠衣等人,陸梅夫一馬當先,正看見那王公子面貌,他認出了他是誰,“木可法,你還敢來,今日我便打死你祭天。”木可法笑吟吟地看著他:“陸梅夫,別來無恙!”木可法大踏步朝他走來,手中那劍正是“融雪”,“我雖與師兄斷絕關系,但你殺了他,就得償命,今日,你我少不得要做過一場。”
陸梅夫下馬來拔出劍就直取木可法,“可知我曾遇見你師父!”木可法看著陸梅夫的劍招,心下一驚,這是快劍何自用的劍式,“快劍不快,滴水不漏。”聽到木可法與他錯身時如是說,陸梅夫一笑:“你記得挺清楚嘛。”
木可法錯身過去反而停下來,回頭問他:“這么說,你是我師弟?”陸梅夫不答話,又把劍反手向前一送,人再向前猛進直刺木可法,“我不是你師弟,你也不是我師兄。”聽著熟悉的話,木可法持劍的手一抖,正被陸梅夫尋著破綻,一劍刺中肩膀,陸梅夫曉得他也會掌法,連退幾步,防止有詐。
“你走吧!”木可法傷口也不捂,手中劍沒松,要陸梅夫走,陸梅夫反問他:“你不是我師兄,憑什么叫我走?我要救的人,也被你殺死了,他們的仇……”木可法重新正視他:“你要救的人是木可法殺的,而我,我不是你師兄,自然也非木可法,你不走,我就殺了他們!”
陸梅夫沒能激怒他,反而使他冷靜下來,趁著這個時候,孟紅錦帶著方無字繞開那些侍衛走房頂逃出來,孟紅錦與其他人就在此處,直觀陸、木二人相視一笑,又見二人背對離開,天各一方,各走一邊,陸梅夫上了馬對孟紅錦他們說:“咱們回去。”
辛綠衣偷眼向后瞧,那木可法也在看他們,見她望過來,他也笑了笑,轉身就走,老管家懵了,他追上木可法問:“王公子,我家少爺請您過府一敘,您看,這…老奴這樣回去,不好交差。”木可法看都不看他一眼,直向一個方向走,向著空氣說:“回去吧!我不殺我師弟,回去吧。”老管家就這么看著他直往南門去了。
回去的路上,陸梅夫對辛綠衣說:“辛姑娘,你莫怪我年輕了,我曉得你的意思,只是,木可法今日心魔已去,他已比我還強了,我真打不過他。”辛綠衣反而對他說:“你那什么赤焰掌和寒掌比他掌法厲害多了,又有快劍何真傳,你不殺了他為舊識報仇?如你這般,也算江湖義士?”陸梅夫笑著說:“哈哈哈!辛姑娘,我本就非江湖義士。”孟紅錦打馬追上來對陸梅夫說:“陸大人,你說,咱們是不是被那老小子擺了一道?他教你這劍式,破開了親傳弟子的心魔,如今他更強了,咱們的麻煩更大了。”
辛綠衣歪頭一想:“也許,正是這樣,木可法改叫王公子掩飾過去,今日對陣,他的手在抖,昔日那些話,他的感觸頗深,不過,陸大人,你如今有了半個師門,日后江湖見面,木可法可還把你當師弟啊!”陸梅夫聽著這些話,冷靜下來:“師兄?他算嗎?他不算嗎?”
這些問題之中,因果錯宗復雜,已不是他十六年孤陋人生可以解答的,他的見識不能告訴他這些事情絕對的對與錯,也沒有萬全的解決辦法,他只好隨緣而去,緣起東逝水,將來落誰家?
且不提陸梅夫回了字畫居,穆府之中,穆家大公子鬧翻了天,連穆瀧喜愛的一件瓷器也狠狠摔在地上,“嘩啦啦!嘩啦啦!”聽著屋內摔東西響動聲,連老管家也不敢進去,外面的人都聽見他罵:“荒唐!荒唐!這些人,怎么敢?他們怎么敢——這樣忤逆我,欺騙我。”鬧了一會兒,聽見他喊人:“來人!來人,流血了。”老管家進去一看,是瓷器碎片劃破了穆大少的手掌心,他癱坐在地上,臉上已不是怒火,而是驚懼和疼痛感,“來人吶!疼死我了,疼死我了,你們這些下人,看不見事么?快扶本公子起來。”這一下,院里院外都忙碌起來,幾個使女伺候著給大公子上藥,老管家在一邊候著。
突然,穆大少把手抽過來,沖到那堆瓷片旁,撿了個尖銳的往那傷口上戳,“啊!”這一聲叫喊,震住了屋內的所有人,就見他瘋也似的笑起來,轉眼間,臉上充滿怨毒之情,心中想起了辛綠衣與陸梅夫來,那個少年長得沒他好看,憑什么得了那字畫居主人的賞識?也是,他這副兔兒爺的模樣,陸梅夫一身陽剛正氣,論美,陸梅夫比他不過。
“管家,你去,把我爹留下的鐵符拿來,你跟著我出城。”穆大少怨毒地說這話,臉上的表情擠在一起,使老管家都有些害怕了,家主遠行,就是大公子做主,應了聲,老管家就去取鐵符,這鐵符乃是穆瀧留下保家人性命的調兵虎符,不比正規的大印,這枚鐵符調的是穆瀧留在城外的一支親信部屬,此刻若被穆瀧曉得他的長子拿了這符將來做的事,恐怕能活過來,活劈了這孽障,可惜,他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