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兮陽適時將一杯茶放到他手里,慢悠悠接上他的話,“所以,老祖宗讓我過去?看不出,這回老祖挺看中他們的么!”說完,小口的啜飲起茶,像是說這些瑣碎的事都與他無關一樣。
“也不全是,他們天族三千年前就把我家得罪透了,哪兒來那么大面子,權宜之計吧!聽說泊禹川也來人了,是老川主故去后的新任川主,我們兩家淵源極深,卻不好不見的。所以你這個新家主,便也不能再藏著了,是時候出去見見人了。”
封兮陽半瞇著眼望著遠天的霞靄流云,三千年來飄然物外,遺世獨立,封家子弟早已過慣了寧靜日子,而這三千年中九界動蕩,戰火不斷,天界神族暗弱,天帝昏聵,實無統御九界之能,以至各界紛爭,魔界群龍無首,各大勢力割劇。冥界鬼族,妖界妖族大起,向來不喜殺伐征戰的靈界精靈幾乎丟了半壁江山,退居于靈氣稀薄的靈州一隅……
封家在此時入世,必然引起九界的軒然大波。
酻月佇立許久后悵然道:“山雨欲來,這場動蕩誰也改變不了,唯一能改變的便是持局的人,封家沉寂千家,如今要入這風云旋渦,卻不知九弟會押誰?”
太白主峰陽明神殿。
殿前是一片極其開闊的廣場,封家向來男丁昌盛,幾代主事叔伯爺爺都已經站立迎賓,在等著貴客到來。封兮陽被二哥封酹月拖著從后山帶來,強行塞到人群前面杵著,便溜之大吉了,這種場合是他最不喜歡的。封兮陽依舊一身銀藍長衫,眉間是一成不變了散淡,雖是家主,卻沒一點家主的架子,反像一位養尊處優四體不勤的公子哥。
神族帝女青鸞,天帝最寵愛的小公主,從小長在金縷玉扎九重宮闕的天宮中,向來眼高于頂不知禮讓恭謙為何物,平生最羨慕的人有兩個,一個是遠古魔族魔女滟無岸,一個便是自己的長姐,天帝的長公主月縵,最最艷羨月縵能以一己之嬌軀讓九界為其巔倒,每每對鏡著妝,自思自己容貌傾城絕不在長姐之下,卻沒有長姐那樣的機緣,與一個瓊臺玉樹的美男子上演一場轟轟烈烈傳頌千年的風流故事。
應天門選婿本不是她所愿,但轉念一想便是嫁人亦不耽擱她成為九界中最有故事的公主,說不定是更讓人羨慕不已的多角相戀的美艷故事。結果她遇到了封之家主,這輩子她最想與之發生故事的人之一,所以不管天帝天后的反對,借故封家壽宴與帝子北辰齊齊駕臨太白山。
天界皇族儀仗何等威風,人員禮品眾多,雖在太白山下被擋了大半,上到陽明神殿的仍有十數員眾,具是神族有頭有臉的人物,加上儀仗禮品,呼啦啦的占了殿前廣場不少面積。青鸞與北辰昂昂然于隊前,頗有上神駕幸福地之感。
封家十六公子封再思被天使趾高氣昂等人參拜的駕式氣炸了,若不是自家老祖喜事,他定會不會與他們干休,如今只能忍一口氣,杵在人群中不動,口中道:“九哥你看他們,氣煞我了!”,封兮陽站在排首一動不動,似乎沒聽到他的話,眼光追隨著階前飛過的孤鷹,像是走神了,甚至童子報天使帝子帝女蒞臨都沒有聽到。
青鸞與北辰很尷尬地隨童子走向神殿,封家并無一人出迎,只是在他們經過時幾個輩份低的小輩像征性的拱拱手,算是給天族一點顏面。青鸞憋著一口氣,昂首走了過去,快到殿門時卻停下,大聲道:“這就是你們藥神封家的待客之道?封兮陽,你可知我是誰?我邊上的這位又是誰?”她說著呼一下轉過身來,身邊的神將瞬間刷一下分開,青鸞一身紅衣風華絕代地站在石階上面,等待著下面的人仰視她的美。
青鸞正在叫囂著,山下卻傳來一陣悅耳的銀鈴般笑聲:“天界公主,這譜擺的可有點大了吧,你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地方。公主病這么重,是不是應該先低聲下氣的向人家討點藥來吃一下!”
仙神九界,還沒有一個人敢對她這么說話,青鸞氣得小臉發青,咬著銀牙道:“是誰如此放肆,還不給本公主站出來?”
一群人從山下緩步走來,眾星捧月般簇擁著一位婀娜多姿的盛裝仙子,看他們的衣服配飾色彩之濃烈,就知道她來自靈界,這時引路童子連忙高聲通報:“靈界長王姬仙枝公主到!”
仙枝王姬是靈界的長公主,自幼體弱多病,長年與藥為伍,藥神山來過多次對這里比較熟悉,與封之家主有過數面之緣,現在忽見有人敢嗆聲封兮陽,便急急現身出來,在玉階前一站,氣勢上絕不輸于天界公主青鸞,兩人必竟身份相當,而且仙枝王姬還是當代靈界界帝的姐姐,身份自然比青鸞這個小小帝女還要高貴。
仙枝王姬妙曼地站在場中,一顰一笑均艷波蕩漾流轉,美艷動人人,她淡淡地掃視了一下全場,果然朝暮苦想的人正站在不遠處,無聊地走著神。他還是老樣子,一派懶散,也許是那天界公主太過吵鬧,他的眉頭有一點點皺皺的,不知在想些什么?這一般憂郁清愁竟給他增添了種別樣神采風流,仙枝王姬心頭跳了跳,只覺腰更軟了,連說話的聲音也越發柔媚。
仙枝王姬清了清嗓子,將聲音拔高,悠然道:“本宮靈界仙枝王姬,九界之中多的似公主,殿下若想擺譜,還請回你的天界去吧,這里沒人把你當回事兒!”說完看了一眼身邊的侍從,那侍從馬上叫來童子,高聲通報了禮單,均是稀世的珍寶,重貴得咋舌。
青鸞氣得臉色發青,她帶來的禮物也不輕,但比之靈界的傾國之富還略差了些,她氣惱地一揮手,沖天的焰火直向下飛去,同時大聲道:“這里是藥神封家,還用不著你一個外人來出頭。封兮陽,你出來,這藥神山上,只有你配與本公主答話。”
被點名的封兮陽聞言回過神來,旋即露出一抹微笑,卻并沒向上望一眼,閑閑地道:“公主與我又不認識,點名叫我,是要與我說什么呢?”那聲音如同風的嘆息般輕飄,笑容如冬日暖陽般和煦,雖簡短得無一絲感情夾雜,卻又無比撩動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