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兒倔強地一擺手，“老漢一輩子沒做虧欠人的事兒，你的店在這兒不會跑，我隨時能把錢給你補上，這小姑娘卻不一樣，今日匆匆一面，改天山高水遙我卻那里找她，不是要欠人家一個大人情？所以我寧欠著你，不能欠著她的。她的金子你就是不能收！”

眼看事情又陷入僵局，紅豆眼珠一轉，計上心來，不收金子，還可以收點別的，于是朗聲道：“掌柜的，請問你們店里可有好酒？”

掌柜的不明所以，但見紅豆神采風流，懷里抱著的巴掌大的小狐貍極是不凡，身后站著的男人一派散淡雍容玉樹蘭芝，就知道兩人都不是等閑之輩，也不敢有絲毫怠慢，忙道：“有的，有的，客官是要？……”

紅豆轉轉手腕，一旋之間，手上多了個巴掌大小的琉璃酒壺，向掌柜道：“不知貴店的上等好酒要賣到多少錢一斤？”

“回客官，小店的酒，從十錢到十兩，價格不等，最好的酒要算鎮上“德勝酒坊”的桂花燒，因為酒少，限量供應，所以貴些，最貴的要十兩一斤。”掌柜如實答道。

紅豆將手中的小酒壺一轉，打開酒蓋嗅一下，一副陶醉的樣子，深吸一口氣輕飄飄地道：“我這里面的酒，都是絕世佳釀，北漠產的“寒山醉”，大飸產的“馬戈香”，還有你們國都王城產的“懷洲老窖”我這都有，你看這些名酒，都值多少錢一斤？”

掌柜聽得一愣一愣的，眨巴眨巴眼睛：“所以，客官，您這是要……？賣酒？”就著干笑兩聲，“您說這些酒我到是都聽說過，個別的也有品嘗過，確實是千金難求的佳釀，問題是再好的酒，你這……”他用手一指，“這么一點點，也不可能值二十四兩銀子！”

紅豆敲了一下他的頭：“迂腐！拿你們這兒最大的酒缸來，你說吧，要什么酒？我倒出一缸來，就當我請客給老人家頂飯資。你看行不行？”

老太太慢慢扶上老頭兒，那老頭兒眼睛放光地看向紅豆手里的酒壺，吧嗒著嘴，一副垂涎三尺的酒鬼模樣。“這樣！不好吧，這么好的酒，多可惜……，不如我們……”

紅豆打斷他的話，一拍酒壺，“我這里面的佳釀要多少有多少，您放心，一會兒了結了這事兒，我請你喝酒！”老頭兒聽得兩眼放光，忙不迭答應。

掌柜的已經叫下人搬到樓上一個最大號的酒缸，向紅豆不好意思地笑笑，“聽說王城產的“懷洲老窖”五年以上陣釀要百兩一斤，我少時有幸喝過一杯，確實好酒，至今回想，仍滋味在喉，客官可否賜此佳釀，讓我再嘗一嘗？”

“這有何難！”紅豆說著在眾人一片驚諤中，把小酒壺的蓋子打開，沽沽地向酒缸里面倒酒，那小小酒壺中的酒似流之不盡，眾人發出一片驚嘆之聲，不一時酒缸滿滿當當全是美酒，空中酒香飄蕩，薰人欲醉。紅豆悠然地蓋上子，收了酒壺。

“法器，這是仙家法器！”

“這寶器可以容納江河，這點酒算什么！”

“哇，這丫頭不是凡人呀……！”

人群中一片吵雜，有人認出了這可能是仙家法器，一說紅豆與封兮陽是仙是怪，一時議論紛紛。掌柜的命人拿來酒具，舀出來些酒來，與幾位有見識的賓客品嘗一番，結果確實是王城的酒“懷洲老窖”不虛，而且還是幾十年的陣釀，說價值千金都不為過。掌柜的激動得熱淚盈眶，連聲道謝，紅豆擺擺手，讓他下去了。

老頭兒高興地搓著手，上前和紅豆封兮陽道了謝，一雙眼睛卻戀戀不舍地看著紅豆的手上，尋找著剛才那寶貝酒壺。紅豆笑了一下，靠近老頭兒道：“老家伙，你是不是也想要來一杯？”老頭兒自方才就酒蟲上腦，一聽此言樂得開花了般，連聲說：“好哇，好哇，女娃娃，我老人家就好這一口哇，你懂我！”

一邊的老太太連忙拉他，同時小聲咒罵：“老家伙，見到酒就親，讓兩個孩子看笑話。”

紅豆笑嘻嘻地拉著封兮陽和老頭兒老太太同桌坐下，說道：“酒逢知己千杯少，天下酒友一家親，有酒咱們就是朋友。來來來，嘗嘗我還有別的好酒！”說著讓跑堂又擺了杯盞，紅豆在不同的杯里分別斟了不一樣的酒，沒想好老頭兒甚有見識，品得搖頭晃腦，說得頭頭是道，十足十是個成了精的老酒鬼！

一老一少邊喝邊聊，嘮得十分投機，原來老頭兒是一個珠寶匠人，住在離小鎮二十里外的一個莊上，幾日前遠在鄰州的兒子托人捎了封信，說他今年在他鄉生意經營的不錯，看上了同城的一位小姐，兩人性情投緣，只等父母前來托人說媒，這事便要在年前定下來。二老大喜過望，忙連夜收拾了東西要趕去鄰州，雇了頭叫驢，天不亮叫起來趕路，結果行的匆忙，把錢袋子給忘了。老頭兒年輕時也行走過幾天江湖，身上有點游俠氣質，又對器物愛惜勝利過生命，所以才出現剛才的一場尷尬。

“怪不得您這樣舍命不舍財呢！”明白了前因后果的紅豆剝著瓜子嘆道，又將老頭兒手上的扳指看了看，果然做工細膩，十分難得。

紅豆因為要和封兮陽一起逛街，特意早早起來打扮過，平時不太舍得帶的海眼熒玉首飾也帶在了頭上，此刻發出淡淡光亮，照得她艷若云霞。

“姑娘額上飾物也不是凡品呀，不知可否讓老漢一觀？”老頭兒看見紅豆的額飾，眼中精芒一收，忽然開口要求道。紅豆回頭看了看封兮陽，封兮陽向她微微頜首，紅豆欣賞然將額飾解下遞給老人。

封兮陽抬起手幫她理了理頭發，手指從她額間不經意地撫過，幫她把掩飾神格異樣的法結再加固了下。他一早就將紅豆和自己身上的氣息屏蔽了起來，一般人是看不出他們身份的。但是封兮陽隱約覺得這兩個老人并不是一般人，似乎早已經識破了他們的身份，卻并沒有一絲惡意，反而還有一絲親近之感。封兮陽用神識探查他們身體氣機，似乎只是兩個普普通通的凡間老人，但也有可能是修為高出他許多的絕世高人，連自己也無法了解到他們的本來面目。

“嘖嘖，果然是好東西呀，海眼熒玉，此物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見呀！”老頭兒看著贊不絕口。老太太也拿過來紅豆的額飾，瞇著眼看的仔細認真，看來也是一個行家，看了一會兒，她搖了搖頭，嘆口氣道：“東西是好東西不過還是有一點小小的瑕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