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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純陽劍俠

第二十四章只知物是人非(2)

次日,卯牌時分,程在天尚自酣睡未醒,朦朧中只聽一聲憨笑,有人說道:“哈哈,諒你等小小毛賊,能逃出俺手掌心么?”緊跟著便接連傳來許多聲“咕咚”的聲音,猶如石頭砸在了地上一般。程在天一驚,忙起身出外,推開了大門去看。

他一眼認(rèn)出了對面那胖大的和尚,脫口而出:“大耳和尚!”大耳和尚嘿嘿笑道:“小兄弟,別來無恙?”話畢,手中長滿荊棘的木棒便向身邊那五個人的腦殼擊去,“咕咚”“咕咚”地連響了五下,五個人的頭上都腫了好大的一塊。程在天一看,這五個人一個個蛇頭鼠目的,目露兇光,卻木雞瓦兔般立住了,一聲也吭不出來。

程在天問道:“大耳大師,這幾位是什么人?”大耳和尚粗豪地道:“別這樣叫俺,怪里怪氣的,聽著好生不舒服!”程在天笑道:“大和尚,這幾位是什么人?”大耳和尚又在那五個人頭上各敲了一下,道:“這幾個是熟偷慣盜,本來晝伏夜出,可如今猖狂得很,大清早的便想來打你家的主意。正好叫我撞上了,封了他們各處穴道,叫他們挨打不能還手,連聲都出不了。”

程在天道:“謝過和尚了!可否把木棒交了給我?”大耳和尚爽朗笑道:“有何不可?你愛打多少下,便打多少下;愛打多重,便打多重。”

程在天便一面接過了木棒,一面想道:“你們幾個有手有腳,卻要來我家做偷盜的行徑,該打!”定睛一看那木棒上荊棘森然,勝似針尖,又見那五個人張口難言、面露悲戚,不覺動容,把木棒丟在了一邊,雙手便如行云流水般,把那五個人的啞穴解了。

大耳和尚怪道:“小兄弟,你這點穴的本事是從何學(xué)來的?依我看來,豈止遠(yuǎn)勝趙老頭,連我那南華寺的方丈師父都要自嘆不如了。”程在天道:“我拜了秋雁真人為師,這手點穴的功夫是她所授。”大耳和尚抄起地上的木棒,用尖的那邊撓了撓頭,笑道:“有趣,有趣!天下四君,冠絕當(dāng)世,你能拜秋雁真人為師,再勤練幾年,這世上便沒有幾個人是你的對手了。”

程在天一陣羞赧,正要謙虛幾句,只聽那五個人齊聲叫道:“少俠饒命,少俠饒命!”程在天道:“你們知錯沒有?”那五個人都道:“知錯了。”程在天又道:“從今往后,還敢去偷盜么?”那五個人答道:“不敢,不敢。”

程在天道:“我放了你們,惟愿你們都記得說過的話。”那五個人唯唯諾諾,說道:“記得,一定記得。”程在天便想要解了他們的各處穴位,卻被大耳和尚看在眼里,叫道:“小兄弟,豈能就這樣放走了他們?他們的話,一絲一毫也信不過。”

程在天沉吟思索了一下,道:“父母和先生平日常教我守信重諾,我如今愿信他們一次。我信了他們,他們未必誠信,我卻保得了一身誠信;倘若我猜疑他們,他們未必是奸詐的,我卻先成了奸詐之人。不如信他們?yōu)楹谩!贝蠖蜕腥碌溃骸耙摰览恚痴f不過你;但說放便放,沒來由地便宜了他們。”程在天道:“讓他們吃虧,不如賣他們一個便宜。我信他們是有良心的。”主意打定,便不再多說,十指疾伸,轉(zhuǎn)瞬之間,迅雷風(fēng)烈,已把那五個人每處被封穴道都解開了。那五個人又跪又揖的,往回便跑,越跑越快,終于走遠(yuǎn)不見了。

大耳和尚看著他們遠(yuǎn)去,悠悠說道:“你這般寬懷大度,倒跟趙老頭愈來愈像啦。”程在天道:“說起趙莊主,我倒有許久沒去見他啦。”大耳和尚慘笑道:“嘿嘿,如今去見,那也不遲!他如今走不動了,只要你去了便能見著他。”程在天道:“趙莊主走不動了?這話是何意思?”大耳和尚道:“他如今睡棺材里頭,哪里還能動?”

程在天一怔,過了好半天才惶惑地問道:“趙莊主……他也死了?”大耳和尚把木棒重重砸在地上,如是三次,才恨恨地道:“不錯!他莊內(nèi)有唐門獨家的暗器火藥,原不必怕武林高手來尋仇;但有一日來了個自稱是明教法王羅擎天的,在莊外殺人奪財。他知道老趙平素見義勇為,本意是要誘他出莊,老趙卻毫不知曉,和棲山、棲海兩位道長傻乎乎地出了莊去,很快三人都被那羅擎天掌殺了。待到我們手捧著千機(jī)匣殺出,姓羅的早就遠(yuǎn)遁西域去了。”

程在天唏噓不已,心中對羅擎天的恨意又濃了三分。大耳和尚又道:“唉,可惜他偌大一個趙莊,竟就此敗落,賓客也十個走了八九個啦。”程在天道:“我此刻倒想去趙莊看看。”大耳和尚把木棒折為兩段,狠狠地扔了,說道:“隨我來罷!”

他們兩個正邁出幾步,便聽“咯吱”一聲響,原來是程母推門走了出來。程母一見大耳和尚,即時便雙手合十,虔敬地道:“見過大師。”大耳和尚道:“嘿嘿,免禮,免禮!俺要帶令郎到不遠(yuǎn)處趙莊看看,不知施主意下如何?”程母道:“阿彌陀佛,大師要帶他去增廣見聞,老身又豈有不準(zhǔn)的道理!”程在天道:“娘,孩兒去去就回。”程母淡笑道:“你去罷!”

程在天隨著大耳和尚慢慢悠悠地走出一段路,這才到了趙莊前。大耳和尚體型胖大,程在天則是中心如醉,因而兩人都走得極慢,花了幾近一個時辰。

趙莊門前那清瘦的家丁一見程在天,臉上便浮現(xiàn)出淡淡的笑容來,對他說道:“程公子,來趙莊有何貴干?”大耳和尚在旁回道:“他想來見見趙老頭,墳前碑旁,說幾句話。”那家丁道:“原來如此。請進(jìn)罷!”掏出鎖鑰,把莊門開了,便引著兩人徐徐進(jìn)莊。

程在天見那庭院里蕭索敗落、花草萎黃,四周既空蕩,又靜寂,竟連一個人影也瞧不著,那群唐門子弟也早沒了蹤影。

他們?nèi)齻€的腳步聲凝重遲緩,好容易走出了兩三丈,便有一個婦人迎了上來。程在天認(rèn)出她是莊主夫人,忙不迭地行禮問好。莊主夫人見是程在天來了,臉上堆出笑來,道:“程公子,來我莊上有何貴干?”程在天道:“聽聞莊主離世,晚生后輩感念他的恩情,想要到他墳前拜一拜。”莊主夫人忽的指著地上一盆紫色的植株,笑道:“公子,你瞧,這‘五葉紫云藤’還在,長得比往日還好呢。”

程在天仔細(xì)看著這植株:他只在許久之前見過它一次,其后一別經(jīng)年,如今目睹它時,早已物是人非,可這植株卻越發(fā)生機(jī)盎然。不由想道:“物尚如此,人也不該丟了好好活著的念頭。”便道:“是啊,這真是世間一株奇花異草。”夫人道:“這植株的名字是公子所賜,它自身也理當(dāng)歸公子所有。”

程在天道:“不如種在趙莊主墳頭,讓趙莊主九泉之下,也多了幾分樂趣。”大耳和尚道:“好!老趙瞧著這株花草,也消去了不少寂寞。”夫人也道:“好!那便依公子的意思。”又對那家丁道:“你歇一歇,我親自帶他們?nèi)チT。”家丁道:“多謝夫人。”

莊主夫人手捧那盆“五葉紫云藤”,引著程在天和大耳和尚,穿過“文和亭”,越過“論武臺”,走到了一小片平曠的地上,指著地上幾行墓碑,說道:“他把莊客視若親人,彼此無間。這里葬著的,除他以外,還有許多莊客,大多是舉目無親、孤苦伶仃的,死了無人收殮,他便一一葬在此處;他死之后,三個莊客悲痛過常,也殺身報效,臨終囑我將他們合葬了,我也只好應(yīng)承。”

程在天嘆道:“趙莊主深孚人望,竟到了這地步!不知他的墓碑在何處?”夫人領(lǐng)著他走到一棵青松對面的無字碑前,道:“他臨去之時,切囑我為他立一塊無字碑,上面一個字也不許寫。”程在天道:“這是為何?”大耳和尚搶道:“嘿嘿,照他的意思,死便要死得灑脫,死得沒半點遺憾。留下了只言片語,那都是多余。”莊主夫人道:“不錯。他說,人活一世,以不著行跡為貴,魂魄既歸幽冥,自此便是無名無姓、無憂無慮,碑上刻字,反為牽絆。”

程在天細(xì)細(xì)瞻仰著這塊無字碑,許多念頭在心中翻涌,想道:“趙莊主是個溫厚長者,能文能武,卻從不自恃,真可謂德能兼具,憑此便已叫人高山仰止;他又胸懷淡泊,看淡塵世,更是我學(xué)習(xí)的楷模。”

又想道:“若無趙莊主,只怕我連穴位都摸不準(zhǔn)、點不中,哪里還有今日?可惜他的恩德,我尚未致謝,便已陰陽兩隔。他固是看得破生死,我卻止不住傷心。”在碑旁親手挖了個小泥坑,把那植株種在其上,一片真情仍難以自抑,顧不得臟,雙膝跪下,對著那無字碑叩了三個響頭。

大耳和尚道:“老趙終究不是你的親人,何必行這大禮!”莊主夫人也道:“公子何必如此,他哪里消受得起。”程在天道:“莊主高德亮風(fēng),叩三個頭,也嫌少了。”莊主夫人等他叩完,便喊家丁替他擦拭腳上、頭上的污泥。

程在天又佇立了良久,這才告辭出門。出得門來,便對大耳和尚道:“大和尚也于我家有恩,請來敝廬飲酒吃飯。”大耳和尚笑道:“不必。我‘耳大追風(fēng)’,坐不下、閑不住,倒不如出去游蕩游蕩,抓幾個毛賊耍一耍。”

程在天再三央求,他只是不愿,只好對他說道:“如今世道正亂,千萬小心。”大耳和尚笑道:“不怕!我‘耳大多福’,處處都能化險為夷,時時都能轉(zhuǎn)禍為福。倒是你,小兄弟,可曉得怎樣回家么?”程在天道:“我走過幾次,如今已然熟記路途啦。”

大耳和尚便不再多言,大踏步走了。

俞杭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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