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熙點點頭,笑道:“陳大哥,咱們來干一個。”
“什么叫咱們,來來,大家干一杯。”陳源喊道。
“好好。”
眾人舉杯,一飲而盡。
“痛快!”牛天道,“能和大家坐在一起喝酒,就是痛快!”
“老大,痛快就再喝上一杯!”陳源笑哈哈地道,“西老弟,你不準喝了,小孩子不能喝這么多酒。”
白熙愕然,有理有理,不再添酒,倒了一杯茶,道:“小弟以茶代酒,敬各位大哥一杯!”
田松飲完一杯,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能不能再坐下來喝一圈,還未可定呢。來!”
“晦氣!”葉卡卡拍了一下田松,“凈說些不吉利的話!我們小隊,百年后也仍舊團結,仍舊能坐下來喝喝酒,聊聊天!”
白熙靜靜地看著他們,多么樸實而又現實的愿望啊,這是一群最可愛的人。
吃喝得差不多了,白清手里拿著一個小小的五星形擴音器,中間散發出點點藍色幽光。
白清道:“諸位……”
人群慢慢安靜下來。
“承蒙諸位賞面,今夜齊聚鄙府。
前些時日,云露山脈倏見異端,枉死多人。先狩獵公會前往調查,奈何靈獸兇惡,不能深入。后我廣邀修士,分散入山,然折損多人,亦未嘗查探出何故。
我與高族長、羅族長共相決定,匯集各方能人異士,由我三人親率,共赴云露山脈。今夜同洽,明日出發。
云露山脈乃落日城門戶,若有異變,家土或遭劫難,為保妻兒老小,我等唯有舍生忘死,知不可為而為之!”
“白族長說的是!”
眾人齊聲應道。
白熙臉色陰沉,父親這樣說道,肯定是有所發現,或許此行真的是九死一生。
所以,他就更加不能退縮。
白清又說了一下明天要注意的地方,宴會才繼續下去。
或許這一餐,是很多人的最后一次晚餐了。
雖然隊長他們依舊有說有笑,但白熙能感受到那種無言的悲傷。
不是為了那五千兩,而是為了家人的未來,為了這座城的未來。
死有重于泰山,或輕于鴻毛。有些責任,要有人來肩負;有些苦難,要有人來承受。風雨被一些人擋著,其他人才能看到陽光。
今天你能平靜地吃飯,能憤怒地罵著被剝奪了什么權利,全是因為昨天,有人用生命筑起了一座長城。
晚宴散去,白熙偷偷地回到自己房間。把藥材從戒指中取出來,紫瓔自動自覺地現身,賣力地煉制了幾瓶完美的元體靈液。
白熙盤坐于木盆中,感受著經脈的歡呼。
“嘩嘩”
經脈中像是翻起了浪花,靈氣源源不斷地從藥水中輸送過來,然后經過幾個周天,不知疲倦地沖擊著第五大經脈。
不知是否錯覺,經脈似乎愈來愈堅韌,能承受的靈力沖擊愈發增強。
白熙神念呼叫紫瓔,紫瓔好玩地抓著玉瓶,向木盆中又傾倒了一滴靈液。
藥水綠得深沉,一股接著一股龐大的藥力被白熙吸收進體內,加入奔騰不息的靈力大軍之中。
經脈被染上了一層綠色,散發出點點熒光。
一個時辰后,白熙呼出一口渾濁的氣息,欣喜地感受著第五大經脈,此時經脈已經快打通一半了。
坐在水中,白熙身體突然有點顫抖。
紫瓔飛過去,停在木盆邊緣,問道:“主人,你怎么啦?”
“沒事,只是有點……緊張……”
白熙努力讓自己放松下來。
此刻,他就是一個小少年,一個涉世未深,對生死還未有刻骨銘心的感觸的小少年。
“主人,你放松一點,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紫瓔柔聲細語地道。
紫瓔軟乎乎的蘿莉音似乎有種特殊的魔力,白熙瞬間被治愈,心情漸而舒緩。
“你先回避一下……我穿衣服……”白熙這才想起紫瓔正在看著他的裸體。
“還害羞什么啊主人,都老夫……剛才叫我倒靈液的時候……又叫得那么干脆……”紫瓔努努嘴道。
你剛才說什么了?
老夫……老……妻……是……吧……?
紫瓔不得不佩服主人轉移話題的能力。
“主人,你的耳朵到底是什么做的,怎么總是抓住那些奇怪的點兒……人家……人家一時說順口了而已嘛。”
“呵呵……”
白熙笑笑,不說話。
換上衣服,白熙便躺到床上,不睡也得睡啊,以他的修為,熬夜會使他精神渙散,一個不慎,紫瓔來不及救他,他就嗝屁了。
萬籟俱靜,大地安眠。紫瓔停落在窗邊,看著屋前老樹的影子。
她笑了。
雖然如今乃是一只小小蝴蝶,看不到神情,但遲早有一日,她會用雙腳站在主人身邊的,展露最美好的笑容。
迷離的目光穿過黑夜,穿越了時空,回到了一千多年前。
那一日,紫玄仙域的七色谷中,主人以春花秋月精氣為引,純凈無垢靈力為心,創造的生命體終于誕生。
我自百花中結嬰而出,身蘊花月靈性。天地浩蕩,大道具象,天地接納,靈力鑄身,大道自衍,終成真我。
紫瓔初生,猶尚待哺。仙帝躬親撫養,名之紫瓔。稍長,忽化蝶去。仙帝喜之,尋之于七色谷,乃仙居此間,傳道紫瓔。點化開竅,謂之百科。
紫瓔收回思緒,這一切,皆已成空,衹虛誕幻象。五百年前的劫難,將她的一切都毀滅得干干凈凈。
紫瓔回首,看向白熙。
主人……對不起……為什么您要把我封印?不讓我出去與敵廝殺?我明明不是象牙塔里的花朵,不是那么脆弱的東西,我也可以為了未來浴血奮戰的。
您是不是輪回了?是不是我現在的主人?不然為什么我會蘇醒?我睡得太久了,本源也受到了破壞,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恢復過來,我好想再見到您和……大家……
東方忽然亮起了一點紫紅,一顆紫星撕開了云層,掛罥在天宇。
床上的白熙,眉頭緊鎖,露出痛苦的表情,雙手死死地抓著被子,喘息如牛。
主人!
紫瓔無比緊張地看著白熙,卻不敢異動,生怕造成了不可挽救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