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天,除了吃飯上廁所,其余時間德貴都片刻不離桌。
傍晚時分,德貴才嘆著氣準備回酒店,精瘦男人湊上前道:“大哥我送你回去。”德貴點點頭,車上,也格外安靜。
今天雖然自己控制著不玩大,但是也輸了有兩萬吧,整整兩萬塊呀,德貴心里就像被剜了肉一樣疼,不行,明天還得去,一定要把這兩萬贏回來就再不玩了。
精瘦男人像是看穿了德貴的心思一般,在他下車后遞上一張名片道:“大哥,我叫馬曉,明天我還去玩,你給我打電話我就來接你。”
德貴接過名片道:“謝謝兄弟了。”
馬曉道:“客氣客氣。”
包廂內,馬曉向一個女人匯報著情況,女人勾唇,微笑的弧度瞬間放大,滿意道:“你做的很好,回去休息吧,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處。”
馬曉恭敬低頭道:“您客氣了藝姐,應該的。”
次日,德貴一整天再未離開賭場,直至深夜,把原先贏來的十萬全部輸個精光,還從卡里取出三萬,又輸的分文未剩。
“呸,”德貴站在路邊吐了口痰咒罵道:“真他媽點背。”
馬曉忙遞給他一只煙點上道:“大哥別生氣,賭博嘛,有輸有贏,全憑運氣。”
“老子還不信這個邪了。”接連幾天,德貴日日泡在賭場,玩的昏天暗地,都到這個份上了,只能進不能退,要不然這三十萬可就打水漂了。
“開牌。”德貴翻起手中的同花順,還是牌里最大的順子,對面的男人神色微變,德貴竊喜,伸手就準備攬錢。
“等等。”對方攔住他道:“你也太自信了。”說著亮出牌道:“我炸彈。”
德貴看著他手里的三張六,心頓時涼了半截。半晌,才起身,背佝僂的幾乎快要成垂直成九十度,灰溜溜撥開人群出了門。
夜色朦朧,月亮也在云中若隱若現,德貴抽了兩只煙,定了定心神:“媽的,再玩一把。”
見德貴又回來,一男子忙起身讓座,德貴從兜里掏出卡放在桌子上道:“來,發牌。”馬曉驚呼道:“大哥就是有氣度。”
德貴笑笑,自從來這里玩,大家都當自己是大老板,格外尊敬,這種感覺簡直太好了。
不多時,陸續有人離場,最后只剩德貴和馬曉兩人,德貴這時也贏回了五萬多。
又一輪發牌。
馬曉眼睛滴溜溜轉道:“要不這樣吧,其他人也都不玩了,沒什么意思,我和大哥一局定勝負怎么樣?”
瞬間,其他正在玩的準備走的都過來圍觀,一把三十萬這可不是小數目。
德貴叼著煙,將牌翻起一個角看了下,毫不猶豫道:“好。”
“大哥就是爽快。”馬曉連聲稱贊。
德貴翻起了牌,面上毫無表情,心里卻止不住激動,錢總算贏回來了。
馬曉看著桌上的三個十笑道:“大哥好手氣,不過,還是差了一點。”馬曉說著翻起手中的牌,三個A。
人群瞬間沸騰,德貴瞪大眼睛看著他的牌,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馬曉依舊只是笑笑,伸手拿起了桌上的卡在德貴眼前晃晃,道:“謝謝大哥,我就笑納了。”
轉身,廁所里,馬曉打電話匯報著情況,電話那頭的女人笑道:“很好。”
“那答應我的錢呢?”馬曉問道,女人道:“自己從卡里扣,剩下的明天拿給我。”
“好好,謝謝藝姐。”
路邊,德貴垂頭慢慢朝前走著,剛才自己還想玩,但是馬曉早已經趁著上廁所的時候溜了,跟老板借錢,老板居然將自己轟了出來。一定是他出老千,德貴心里想著,但是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看的清清楚楚,他根本沒機會出老千啊。
現在可怎么辦呢,德貴心如死灰,幾天前還像個意氣風發的大老板,現在已經一無所有,仿佛就像一場夢。
誰能來將他從夢中叫醒呢,再跟林路開口嗎?
對了,蕭藝,德貴像找到救星般掏出手機撥下一連串數字,自從紅麗給他買了手機,他真正第一個記住的,就是蕭藝的手機號。
電話一直沒人接,德貴唉嘆,攔了車回到酒店,不經意看到上次送餐那個服務生還在忙碌,突然有一瞬間,他很想去死,從暴富被打回原型,老天爺為什么就這么不公平,不讓他過兩天好日子。
一早,蕭藝打著哈欠道:“趙叔叔真對不起,昨晚很早就睡了,沒聽到。”見德貴眼神渙散,呆滯地坐著,蕭藝奇怪道:“你怎么了?這幾天玩的不開心嗎?”
德貴忽地掩面,放聲大哭道:“閨女,完了,全完了,七十萬一毛都沒剩下。”
“什么?”蕭藝驚呼:“那么多錢,這么幾天你就輸完了?你怎么能這么沖動啊趙叔叔。”
德貴哽咽道:“閨女,幫幫我,我要贏回來,這次肯定能贏回來,你借點錢給我行嗎?”
蕭藝皺皺眉頭,道:“不是我說你,你還想著去賭呢,萬一再輸了呢,這賭博就是一個無底洞,你再玩就陷進去了。”
見蕭藝拒絕,德貴慢慢躺在床上,睡下抽泣著。
“好了,起來吧。”蕭藝攙扶起他道:“我給你錢,輸了多少我都給你。”
“真的?”德貴瞬間坐起,蕭藝從包里拿出張卡給他道:“但是我有條件。”
德貴顫抖著接過卡,忙起身道:“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啊,謝謝,謝謝啦。”說著就要跪下,蕭藝一把扶住他道:“不用謝我,我說過我是有條件的。”
德貴鄭重表示道:“閨女你說,不管什么條件我都答應,要我死也行。”蕭藝道:“真的什么條件都答應?我不要你的命,但是這事兒是關于林路和你女兒,你也答應?”
德貴毫不遲疑點點頭道:“你盡管說。”
蕭藝勾唇一笑,拿出一張紙道:“簽個字吧,趙叔叔,你要是做到了七十萬如數拿走,做不到的話,我可是連本帶利都要拿回來的。”
德貴接過,看著上面密密麻麻的像小螞蟻般的字體,一陣頭疼,自己又不識字,這根本看不懂嘛,不過想想蕭藝對自己這么好,德貴就果斷寫下了自己的名字,為了讓蕭藝放心,還特地按了兩個手印。
蕭藝接過,看著上面扭扭歪歪的字體,笑道:“這事啊,也不難,我要你把她手上那枚戒指拿過來給我。”
“戒指?”德貴忽然想起,道:“那戒指聽紅麗說價值幾百萬哩,我拿出去賣了也肯定能賣個好價錢。”
蕭藝輕嘆口氣道:“趙叔叔,即使你拿去賣,也是賣不了的,戒指根本不值錢,我們林家的東西我當然懂,只不過是你女兒騙你的。”
德貴又仔細回想了一下道:“不可能,她當著林路他媽的面說的。”
蕭藝不耐煩道:“我騙你也沒用,那枚戒指真的不值錢,現在首飾就黃金還有價值,像那種玉器賣都賣不出去的。”
德貴點點頭,確實,在老家的時候人人都買金戒指,還沒見過哪個女的說要買翡翠呢,又疑惑道:“那你要戒指有什么用?”
“自然有我的用處,”蕭藝道:“你收拾收拾回家吧,過幾個月再來,免得他們懷疑,還有些事,到時候我會告訴你。”
德貴本來心中一堆疑惑,但是想想也應該回去看看喜慶了,便千恩萬謝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