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聽到橋下傳來聲音，陳凱欣喜若狂，卻發現即使水里有很久以前修筑的臺階，他也夠不到紅麗的身體。此時周家燁也體力不支，聲音都弱了下去。

林路忽地反應過來，脫掉鞋翻身而下，跳入水中，白佳焦急地張望著，陳凱則趕緊伸出手。

一股寒意直侵心底，林路和周家燁像是商量好一般，一起奮力將紅麗托出水面。岸上，陳凱緊緊拽著紅麗的胳膊，大聲呼救著，在保安的幫助下，終于合力將紅麗救了起來。

眼見林路就要對紅麗施救，周家燁一把推開了他，毫不猶豫就吻了下去，做起了人工呼吸。一旁，林路別過臉，一股挫敗感油然而生。

紅麗吐了幾口水出來后，周家燁抱起她就上了陳凱的車，林路也想要跟上去的時候，白佳用手指著他道：“滾開。”

橋上霎時安靜了下來，仿佛剛才什么事都沒發生過一樣。林路渾身濕透，一個人失落地站著，他不怪白佳這般蠻橫，只能怪自己，沒有保護好她，失去了才懂得珍惜，這種感覺，林路終于懂了。

醫院里，白佳靜靜守在紅麗床邊，陳凱倒是心態樂觀，經過剛才的事，和周家燁已經開始稱兄道弟。

紅麗睜開眼睛，掙扎著坐起來，看看他們三個，又垂下頭，始終沉默著。

白佳拉著陳凱道：“我們出去吧，她需要休息。”

周家燁坐在床邊，并未跟著出去，他看著紅麗道：“這世上不幸的人有千百種，我們能做的，就是好好活下去，你信嗎？現在的痛苦都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消失，熬過去就好了。”

紅麗揚起倔強的臉，一副不肯服輸的樣子道：“我信，我會好好活下去。”說罷，已然流淚滿面，輕微的啜泣聲也漸漸變成了痛哭流涕。

良久，周家燁遞上紙巾，輕輕拍著她的背，紅麗平復了一下情緒，心里忽然覺得舒坦多了，她想通了，這世上除了生死，都是小事，沒什么大不了的，她要重新開始。

林路周身散發著寒意，回到家中，蕭藝嚇了一跳，趕緊找出毛巾要幫他擦拭頭發，林路推開她，獨自進了浴室。

外面，蕭藝扔掉毛巾，她終于爆發了，這大好的年華錯付給了他，換來的只有冷暴力，她也是個正常的女人，她需要愛。

不等林路開始洗澡，就敲著門道：“林路，我們離婚吧。”

水閥忽然被關掉，林路坐在浴缸邊，冷漠道：“給我個理由。”

“我不愛你了。”蕭藝道。

林路擦干頭發，換了身衣服出來，坐在沙發邊凝視著蕭藝道：“理由不夠充分。”

“我受夠了，”蕭藝忽然崩潰，大喊道：“都是假的，我騙不了我自己，懷孕是假的，第一次和你上床也是假的。”

房間內的氣息瞬間凝固，林路身上的寒意，似乎比剛才更甚，蕭藝嘆息：“理由夠充分嗎？”

忽地，林路微笑道：“我們兩清了，我傷害過你，你騙了我，從此再無瓜葛。”

蕭藝流淚，笑道：“這么久以來，我一直覺得愛你入骨，真正得到你了，卻沒了當初的感覺，你的心不在我這兒，我知道，我不耽誤你了，我真的，挺累的。”

蕭藝轉身要離開，林路喊住她道：“帶走你的東西。”

“嗯，”蕭藝點頭，拉出了箱子開始整理，住進來不過短短十多天，只有幾件衣服而已，蕭藝折疊著衣服，一件一件放進箱子，她已經想好了，以后回法國，再不回來了，她也該開始新生活了。

忽然，一聲清脆的聲音打破了這片刻的寧靜，是戒指落地的聲音，蕭藝手里還抖落著外套，一下子愣在了原地，她真的忘了，戒指還在外套里。

林路眼疾手快，拿起戒指端詳了一番，質問道：“這是怎么回事？”

蕭藝眼神慌亂，低著頭道：“我怎么知道。”

林路忽然憤怒不已，蹲在蕭藝身邊，抬起她的下巴道：“你要是不說就別想離婚。”

蕭藝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別問我。”

林路眼神陰郁，死死盯著她，蕭藝嚇得后退了兩步，林路步步緊逼道：“你要是不說，這輩子就待在我身邊，我會好好‘照顧’你，直到你說出來為止。”

蕭藝搖頭，一臉驚恐看著他，林路此刻儼然像個惡魔般可怕，說了，對她沒好處，不說，怕是更不好過了。

“我說，你冷靜一下，我都告訴你。”蕭藝穩定著林路的情緒，趁他有點恍了心神，蕭藝光著腳狂奔而出，林路緊隨其后，這個時候，不說出真相，怎么能放她走。

馬路上，蕭藝回頭，看著林路步步逼近，她顧不得看周邊的情況，朝著對面便跑了過去。

“小心。”林路大喊。

蕭藝回頭，一聲急促的剎車聲在林路耳邊響起……

“蕭藝，你撐住，救護車很快就來。”林路握著她的手大聲安慰著：“別睡過去，你看著我，我不怪你了，你看著我，別睡，我什么也不問了，真的，你千萬別睡啊。”

車輪下，蕭藝微弱的聲音傳來，“我嫉妒她，我恨你對她那么好……”

“你別說了，別說了，”林路柔聲安慰她道：“你堅持住。”

“蕭藝？蕭藝？”

再無聲息……

“聽說她走的時候臉上還帶著不甘心呢。”白佳憤恨道：“她這就是報應，活該。”

“好了，別說了。”紅麗皺眉道：“逝者已逝，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我放下了。”

一年后…

餐廳里，林路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我該說的都說了，我知道是奢望，但我還是想說，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們重新來過，好不好？”

紅麗淺笑道：“戀人之間相處的時候，信任是最重要的，當初你就從來沒信任過我。”

“我知道，都是我的錯，我……”林路正想說著什么，周家燁忽然走了過來。

他坐在紅麗身邊，摟著她笑道：“老婆，還沒聊完呢？”

林路沉默，紅麗道：“這就是信任，家燁，我們走吧。”

“哦，”紅麗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轉身道：“頭頂星空的人，即使趨利，也趨的有底線，而夢想和尊嚴，是不能用錢踐踏的，即便窮途末路，也當如此。”

街邊，紅麗邁著輕快的步伐向前走去，周家燁眼里少了些從前的堅毅，更多的，是溫柔。

他想起那天，紅麗忽然就吻了他一下，大大方方地跟他表白，他欣喜，又愕然道：“你不用這樣，如果是覺得欠了我的情，以后我只要你好好活著，就算還清了。”

紅麗搖頭，隨即說道：“因為我跟你在一起沒有一點壓力，我偶爾喝酒，我沒規矩，我吃沒吃相坐沒坐相，除了佳佳和陳凱，你是第三個沒指責過我半分的人，我發現，我是真的愛上你了。”

周家燁的眼神閃閃發亮，他沒告訴紅麗的是，那天，如果沒有林路，可能他們兩個，都上不來了。紅麗在前頭喊道：“快點，我們約了火鍋要遲到了。”

店里的一切溫暖如初，紅麗忽然不留神打碎了一個杯子，白佳懷里的孩子被驚醒，哇哇大哭，白佳取笑紅麗道：“當初跳江還留什么線索，真不該救你，瞧把子軒嚇的。”

紅麗笑啊，笑的眼淚都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