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若直接坐在宴會中心的白色毛毯上,隨意的盤膝而坐,將玄魔琴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比起上官南珊的大家閨秀,她卻顯得瀟灑不羈,更別有一番風味。
梵若坐了半晌,又盯著玄魔琴看了半晌,時刻微蹙劍眉,時刻輕咬朱唇,不時又搖搖頭,偶爾又一番恍然大悟的樣子。
眾人跟著她的表情,心一會上一會下,一會糾結萬分,一會釋懷了然。
終于有人忍不住開口喊道:“上官大小姐,您倒是趕緊的啊!”
梵若像是突然醒悟了過來,“哦……”稍微拖長了一下音節。
然后粉嫩纖長的玉指撫上了琴弦,眾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就等她開彈了。
“咚~”終于拉響了第一根琴弦。
眾人臉色出現了龜裂。
琴果然是好琴,就是這人嘛……
拉響了第一根琴后,梵若開始放飛自我,手指迅速在古琴上飛彈,自己那是彈得如癡如醉、無法自拔,面目一副沉醉的表情,很是到位。
“嘔~”文武百官中終于有人忍不住吐了。
眾人臉色都煞白一片,感覺自己的心臟都隨著這雜亂無章的琴弦產生了共振,五臟六腑在血肉之軀里面無情的翻滾,被動接受著片片凌遲,他們很想遮住耳朵,身子卻動彈不得。
武臣倒還好,他們可以用內力去抵擋住琴音,可畢竟這不是凡琴,即便有內力的人,還是會被影響到,最好的便是他們還能舉起手來,捂住自己的耳朵。
所以那些沒有內力的文臣就真的是苦不堪言了,雖說不要命,但是卻讓他們覺得自己的靈魂都在隨著肉體被反復的摧殘。
有人想叫停,可是話到了嘴邊,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所有人都一副如臨大敵的表情看著梵若,只期待她能趕緊的停下來。
在這里,只有夜九焱一人始終正襟危坐,嘴角帶著一抹溫暖的笑意看著眼前正閉眼享受自己彈琴的梵若,沾酒便倒的他,此刻卻一點酒意都沒了。
沒有人會去關注他怎么樣,每個人現在都自顧不暇,哪還有閑情去看別人如何。
“咚!”最后一個音節發出,梵若終于停止了彈奏。
一臉風輕云淡又帶著一絲得意的看著臉色慘白的眾人,不以為意。
“噗!”
“皇上,不好啦!有人吐血啦!”人群中忽然喊道。
大家順著那人指的方向看了過去,吐血的居然是上官南珊!
“快,宣御醫!”南宮麟喊道。
“上官梵若,你這是做甚?!你這是想要謀殺皇上嗎?”有官員喊道。
梵若一臉無辜,道:“可這是皇上讓我彈的呀,我豈有拒絕之理,再說,我可從來沒說過自己會彈琴,不過,我剛剛試過了一下,我覺得自己還是很有天賦的,這琴配我剛好,我日后,勤加練習,將來必成大器。”
眾人一聽這話,剛剛才恢復點血色的臉又白了白,比先前更甚。
能把琴彈成這樣還叫有天賦???人家就算是傻子都彈得這個強的太多!
“噗!”
“皇上!不好啦,司馬大人也吐血啦!”
“怎么回事?”南宮麟也慘白的一張臉色問道,不過并不嚴重。
“回皇上,上官二小姐是因為氣血不調才吐血,而司馬大人是因為怒火攻心而吐血,但索性并無大礙,休養幾日即可恢復如初。”御醫回復道。
“皇上,我等認為上官大小姐并不適合成為皇后人選,請皇上三思。”有幾名大臣一起上前跪下說道。
這女子一出場便出言不遜,狂妄自大,毫無大家閨秀可言,如今把琴彈成這副模樣,讓人氣血混亂吐血,又揚言自己很有天賦,把大司馬都氣的怒火攻心而吐血,這樣的女子,簡直就是個魔鬼。
南宮麟還以為今日取消立后的事情會有所困難,沒想到這些大臣竟然一起來勸退他,他突然間對梵若的好尷大增。
“既然諸位大臣都這么說了,此事就此作罷,立后一事日后再提。”南宮麟說道。
眾位大臣一齊跪下:“皇上英明!”
上官飛鴻的臉色非常難看,他知道梵若是個難得的寶貝,便一心想要將其培養長大,送予皇上,沒想到……
倒真是自己大意疏忽了,完全沒怎么約束過梵若,并沒有好好培養過她琴棋書畫方面的知識。本來是請過師傅,但是她根本就不敢興趣。
想到這里,他又瞪了一眼剛剛吐血的上官南珊,若不是她胡說八道,怎會發生這樣的事。
瞪了之后,又開始懊惱自己,為什么一開始就沒有上前阻止,他也沒想到梵若會一口答應,他知道梵若非常人,便以為她真的是有很厲害的后手。
事實證明,果然是他想的太多了。
梵若抱起古琴,走到夜九焱身邊,問道:“攝政王,我覺得我與這把古琴非常投緣,不知可否向攝政王討來,條件你可以隨意開,我能給都給。”
眾人對于她的話又是一驚。
“上官梵若!你是魔鬼嗎?”人群中有人忍不住怒喊了出來。
這小女子也太得寸進尺了吧!
令他們沒想到的是,攝政王竟然微微一笑,輕聲回答:“可以。”
最驚訝的莫過于南宮麟了。
他曾經也見過夜九焱拿出過這把琴,一個人在涼亭里彈奏。他還問過他:“這是何琴,怎么從沒見過。”夜九焱只是笑笑:“家傳之寶。”
家傳之寶!
他就這樣輕而易舉的送了出去!
“九焱,我不會立后了,你大可不必……”南宮麟有些顫抖的說道。
夜九焱看向他,回道:“此事與皇上無關,我自心甘情愿。”
南宮麟臉色一陣慘白,還想再說什么的時候,夜九焱已經轉過頭去了。
“梵兒,這琴送予你了。”夜九焱輕聲說道。
“嗯?條件呢?”梵若問道。
“無條件。”夜九焱答道。
梵若臉上一喜,抱著玄魔琴,道了一聲謝,便離開了,連步伐都變得輕快了許多。
夜九焱一臉寵溺的看著她,還好這點她還是沒變,還是那么的愛寶貝,愛占便宜。
南宮麟將夜九焱的表情全部收入了眼底,臉色越來越慘白。
“皇上,您沒事吧?”小太監發現了不對勁,小聲詢問道。
南宮麟小心翼翼的看著夜九焱,然后低下眼眸道:“無事。”
低頭了半晌,抬頭眼里一片清明,聲音毫無情緒道:“眾愛卿可出坐閑談,一起賞花識友,今日不必約束禮節。”
南宮麟這么一說,各家官家的公子和小姐以及妻妾們便相約一起走了出來,開始在整個狩獵場邊走邊聊。
狩獵場非常大,里面還有一片小樹林,不一會,原本聚集眾人的中心,已經變得離離散散了。
大臣們依舊坐在座位之上,聽樂賞花,怡然自得,完全忘記了剛剛他們才劫后重生。
上官南珊此時好了些許,一直恨恨的盯著梵若,似乎想要把她的身體看出個窟窿才罷休。
林婉婉還是不太放心她的身體,對著上官飛鴻說了幾句話,便帶著上官南珊離開了。
“梵梵,你有麻煩了,那上官南珊又盯著你呢。”歐陽墨軒突然出現在她身后說道。
梵若愛不釋手的抱著古琴,完全不在乎的模樣。
從歐陽墨軒一過去梵若的那個位置,夜九焱就一直死死的盯著他,眼神簡直可怕。
歐陽墨軒看到后,身子都控不住抖了幾下。
雖然上官南儀也在惡狠狠看著他,但是對他卻起不了定點作用,就是個兇巴巴的小奶狗罷了。
梵若也發現了夜九焱的目光,突然一種惡作劇的念頭涌上了腦海。
她看著歐陽墨軒,抱著玄魔琴,笑得一臉甜蜜,道:“你看,這琴好看嗎?”
歐陽墨軒:“……”
梵若看他半天沒動靜,湊近繼續輕聲問道:“墨軒,好看嗎?”
歐陽墨軒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下意識的想要逃離,卻梵若一把按住了肩膀。
但是這樣的動作,在夜九焱眼里確實另一番樣子。
梵若正一臉甜蜜溫柔的看著對方,手還輕輕的放在了歐陽墨軒的肩上。而此時大家都在四處賞花,各忙各的,根本沒有人會有心注意這邊。
夜九焱面無表情,銀色的眸子一深再深。
他往另一邊的歐陽墨軒看了過去,發現他正一臉風輕云淡跟自己的父親喝酒,看到夜九焱看他,還回了他一個禮貌的微笑,自始自終,歐陽卿書都沒怎么看過梵若一眼!
夜九焱似乎猜到了什么,臉色一紅一白,一青一黑,簡直五顏六色,好不精彩。
梵若暗自偷笑,望向歐陽墨軒的眼神越發溫柔。
感受到身后越來越低的氣溫,歐陽墨軒艱難的吞了吞口水:“梵……梵,你莫要害我呀。”
夜九焱突然站起了身,歐陽墨軒嚇得身子一抖,差點就窩囊的躲到了梵若的身后。
本來他是準備解釋點啥的,沒想到,攝政王竟然調頭就走了。
奇怪了,他為什么要解釋?梵梵跟攝政王不熟吧。
梵若看到夜九焱走了,一時無趣,倒也是放開了歐陽墨軒,歐陽墨軒如釋重負,趕緊一把跑到上官南儀旁邊,然后緊緊的抱住了上官南儀的……胳膊。
上官南儀放在膝蓋上的十指驟然縮成了兩個拳頭。
緩緩的轉過頭看向歐陽墨軒,表情猙獰的可怕。
“歐~陽~墨~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