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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王璐夕的心事

天色陰沉,陽光隱匿了行蹤,一陣陣的風吹打著玻璃窗,呼呼的沉悶聲響透過玻璃傳來。王璐夕坐在教室靠窗處的位子上,眼睛時而望向窗外陰沉的天空,時而不留痕跡地瞅向向雨庭的方向。

喜歡他,卻從來不曾表露過。相較于坦誠相待,王璐夕更擅長于隱藏自己。埋在心里的事太多了,便不知該從何說起,也不知該向誰傾訴了……她出生在一個普通普通的家庭,也可以說是這樣的出身造就了她如今的性格。高中以前,她的朋友還是挺多的,因為大家出身相同,縱使有所不同,差距也不會太大,更不會存在誰嘲笑誰,或看不起誰。所有的事情并不總是一成不變的。水往低處流,人卻是要往高處走的。進入全省最好的高中對她而言并不算一件幸事。當她介紹自己的情況時,當她說出自己的家鄉時,他人臉上總會多多少少地流露出鄙夷之色,即使她的學習成績多么的優秀和出色,旁人的有色眼鏡也是無法輕易摘掉的。王璐夕是個不輕易服輸的人,但她不會逞一時的口舌之快,而是通過自己的行動讓有心之人乖乖閉上嘴巴。后來,她競選當了學生會長,仔細想想,也已經有五年時間了。五年里,流言蜚語已再難聽到,但也逐漸迷失了自己。

窗外下起了雨,噼里啪啦的敲擊著窗戶,雨珠順著玻璃下滑,留下一道明顯的痕跡,久而久之,這道痕跡也不再清晰了,因為它早已被其他各種各樣的痕跡所覆蓋。

喜歡向雨庭是從何時開始的?大概是見他的第一面?他說的第一句話?亦或是他幫自己解了圍?情這種擁有千絲萬縷關系的東西,總是說不清也道不明的。等她回過神來時,這種名為愛的情感已在她的心底生根發芽,再也拔不掉、滅不了了……

不知所措……王璐夕第一次體會到了不知所措的痛苦。喜歡卻無法開口,曾經天真地以為只要能陪在他身旁便已知足了。安七月的出現卻徹底打破了她的幻想,她想要的或許從來都不是默默地付出,而是真真切切的擁有。天性有些自卑的她更是不需言語,千言萬緒自在其中了。

下課后,王璐夕在樓梯口碰到了安七月,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她鬼使神差地撞了一下安七月,之后一聲不響地走開了。

葉婷氣憤大吼:“你是不是有病啊?撞了人還不道歉!”

聽到葉婷的指責,王璐夕心中百感交集,羞愧搓不勝防地涌上心頭,鼻子有些發紅了。

七月若有所思地盯著王璐夕離去的身影,拉住了葉婷的衣角,以防她真的追上去破口大罵。“算了,她也不是故意的。”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嗎,小七月?”江一源的詢問聲傳來,眼睛一瞥,笑嘻嘻的說:“還有這位美~女小學妹。”

葉婷對他的稱呼和輕浮的態度嗤之以鼻,翻了個白眼。

安七月:“沒什么。雨庭哥哥,外面正在下雨,你帶傘了嗎?”

江一源插話,“小七月,你怎么不問問我帶沒帶?”

“……江學長帶傘了嗎?”

“我和老向都帶了!”

向雨庭走上前,插在了七月和江一源中間,“小七帶傘了嗎?”

七月伸手摸摸頭發,略顯歉意,“我忘帶了。”

向雨庭瞥了眼江一源,說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七月盯著向雨庭的眼睛,面露喜悅之色,雙手抓住了他的胳膊,“謝謝雨庭哥哥。”

經管樓下,雨勢如破竹地下著。王璐夕站在一旁,盯著遠處,一副憂慮模樣。

向雨庭正準備撐開傘,瞥見了一旁的王璐夕,便問道:“璐夕,你沒帶傘嗎?”

王璐夕尷尬地搖搖頭,或許是有些羞愧,也許是拉不下面子,刻意避開了七月的目光。

七月盯著王璐夕,軍訓時帶過她的學姐,也是剛才撞到她的人。“雨庭哥哥,我剛想起來,葉婷帶了傘,我跟她一起回去,而且我們住一個寢室,也方便。雨庭哥哥送學姐回去吧。”

聽到安七月的話,王璐夕有些吃驚和意外。瞥了安七月一眼,但也并不多說什么。

看著向雨庭和王璐夕逐漸消失的身影,葉婷走到了她身旁。氣憤的說:“你干嘛要讓向學長送那個學姐啊?”

安七月定定神,松了一口氣。“那個學姐好像是雨庭哥哥的朋友,而且雨庭哥哥好像很擔心的樣子。”

“可是你不是也想跟向學長待在一起嗎?”葉婷實在搞不懂安七月的心思,喜歡一個人為什么要拱手相讓?

七月欣慰地說:“雨庭哥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不想讓雨庭哥哥擔心。”

葉婷盯著這個以向雨庭為中心的朋友,面露擔憂之色。“那如果他有喜歡的人,你怎么辦?”

七月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似乎不太理解葉婷的話。“那我也會喜歡那個人的!”七月側目,不過,雨庭哥哥有喜歡的人?好像從來沒聽他說過……

王璐夕側目而視,看著向雨庭的側臉,心跳不知不覺間加速了,心動的聲響敲起了警鈴,她兩只手慌忙握住了胸口,生怕被身旁的人發覺自己的心思。

“璐夕,你不舒服嗎?”

王璐夕一驚,臉色緋紅,岔開了向雨庭的視線。“沒、沒什么…只是胃、胃有些不舒服。”

“要我陪你去趟醫院嗎?”

“不、不用了。我宿舍里有藥。”

“嗯。嚴重的話,打電話給我。”

“嗯!”向雨庭的關懷讓她心中融進一股暖意,柔和而不強烈,溫順卻又極其霸道地逐漸占據她的整顆心。她偷偷地觀察著這個讓她心動不已的男生,臉色愈加紅潤,輕輕低下了頭。

喜歡一個人無需道理,也不需要理由。需要的只有一個契機和開頭。而王璐夕的契機就是那年夏天他幫她解了圍,不論有意亦或是無心,這終究是一個開頭,讓她從此無法自拔的開頭。

軍訓結束后,大家提議聚餐一次,當是作為正是開啟大學生活的慶祝飯和軍訓結束的脫難餐。同學聚會喝酒少不了,講話免不掉,加之大家彼此都不是很熟悉,便額外加了一項自我介紹。

王璐夕天性自卑卻自尊心極強,加之之前所處的環境,時常會想得多和敏感些。而且,她很害怕介紹自己,因為這就意味著要說出自己的出生地,家鄉似乎成為了她的心病。其實,這不能全然怪罪于她,和這世風日下的社會風氣有莫大的關系。隨著同學一個接一個的站起身,她的壓力越來越大。她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震耳欲聾,震得她的胸腔隱隱作痛,緊握著的雙手滿是汗漬,手里攥著的紙巾已變得濕濕嗒嗒。她暗自嘲笑自己,當了兩年的學生會會長,終究還是度不過心里的這一關。

她站起身,眼前發黑,天旋地轉,喉嚨發緊,一陣嘔吐的欲望感突如其來。她結結巴巴地說:“我叫王、王璐夕。之前當了兩年的學生會會長,家鄉是**省**市**縣……”她膽戰心驚的觀察著周圍人的神情,她厭惡但又恐懼他們臉上掛著的那一絲鄙夷之情。

“我去過那里,環境很好,很適合度假。”

突然而至的極其溫柔平和的嗓音響起,出乎意料地緩解了她的緊張和尷尬。周圍的氣氛瞬間活躍起來,她甚至聽到有人說:“是嗎?現在城市污染太嚴重了,璐夕能一直待在空氣清新的地方真是太好了,我好羨慕啊!”

“是啊。”“對。”“我也是。”……

王璐夕看著適才幫她解圍的男生,感激之情油然而生,即便他只是隨口一說,她也會永遠記住他的長相。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事事便是如此,你無心的一句話,也許會對某個人造成一生的影響……

“到了。”向雨庭站在宿舍樓下,收起了傘。

王璐夕臉色緋紅,輕聲道謝:“謝謝你,雨庭。”

“都是同學。我先走了!”

“嗯。”

向雨庭走到屋檐下,雨呈水柱狀從屋檐傾流而下,幾厘米之差便會打濕他的前發。向雨庭轉過身,語氣溫和地說:“胃疼雖然不是什么大病,但還是要注意點兒。”

王璐夕愣了一下,臉上露出了笑容。“我會注意的,謝謝。”

她回到宿舍,有所失神地坐在椅子上。不知從何時起,她變得不再像她了。以前,她絕不會輕易地喜歡上一個人,在某人闖進她的心之前,她便緊緊地關閉了大門。而現在,她卻對向雨庭一見鐘情了。以前,她更不會因為妒忌和羨慕,對別人下絆子,而現在她也做了。突然有些瞧不起自己,但有時又慶幸自己的改變,至少不再是曾經那個冷眼旁觀的人,但她又說不清道不明,自己的這種變化,究竟是好是壞?是幸亦或是不幸?也許,只有改變之后才會知曉。不變,保持原樣,她終有些不甘;改變,即使不曾擁有,她也不會遺憾后悔……

離生不生離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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