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女生痛經的話,該怎么辦?”向雨庭重復著,打消了林美儀認為可能聽錯的念頭。
“……痛經?”林美儀異常欣喜地問:“兒子,你交女朋友了?”
向雨庭:“……”
“你這孩子,瞞我們多久了?長什么樣子?多高?多大了?家是哪的?什么時候帶回家給我和你爸瞧瞧……”
“媽,媽!以后會帶回去的。”向雨庭扶額,就知道會發展成這種局面。
“好好好,聽你的。小雨啊,把那女孩兒照片發給我一張?”林美儀商量道。
向雨庭哭笑不得,“發給你?多不過一天那些七大姑八大姨是不是都知道了?”
“兒子,媽這是在幫你。”她避重就輕地說。“不給便不給吧。你給那孩子熬點紅糖粥,可以緩解痛經若實在痛的厲害,你就去藥店開點痛經藥;不要讓那孩子碰涼水,兒子,我記得你的公寓里沒有暖水壺吧?趕快去超市買一個,燒點熱水。”
“嗯。”向雨庭想起適才七月燒水的情景,心想是該買個暖水壺了。
“你們同居了?”
“……”向雨庭后知后覺,原來林美儀是在套他的話。
林美儀突然轉換語氣,語重心長地說:“小雨,你現在長大了,我和你爸不方便管你了,也尊重你的選擇,所以你不要有負擔。我和你爸相信你,你喜歡的女孩,自然是不會差的。”
他雙眼盯著窗外已然亮堂的天空,笑著說:“媽,會帶回去的!”
林美儀軟磨硬泡道:“真不打算把照片發給我?”
“媽,沒什么事我掛了!”說完,他掛斷了電話。
林美儀看看睡在身旁的向尚,笑了聲,“這孩子!”躺下依偎著向尚的肩膀,嘴角掛著笑容,輕聲說:“老尚,我們的未來兒媳婦有著落了。”
向尚摟著她,“這下你該放心了吧?睡覺。”……
掛完電話,向雨庭便去了附近的超市和藥店買了紅糖、暖水壺和痛經藥。上網百度了紅糖粥的做法,在鍋里兌上水和米,熬著。他端著一杯熱水,走向了七月的臥室。“小七,我進來了。”推開門,見她在床上蜷縮成一團,疼惜極了。“小七,”他撫上她的額,“好些了嗎?”
七月額頭汗珠密集,咧嘴笑了笑,“已經不怎么疼了。”
“小七撒謊的時候,總是會不自然的笑。”向雨庭扶她起來,讓她上身依偎在自己的懷里,“我幫你買了藥。”
“謝謝雨庭哥哥。”七月接過熱水,吃下了藥。
“小七,還記得上次你生病的時候嗎?你低著頭說,又給我添麻煩了。當時我就告訴你,這不叫添麻煩。我希望小七能夠多依賴我一點。”向雨庭抱著她的手緊了緊,“這樣,我才會覺得對小七來說,我是特別的……”
七月感覺自己的心跳在加速,這種情感很奇怪,她的臉頰泛起紅暈。“雨庭哥哥,對我來說是特別的!”
向雨庭沉默著。他知道七她沒有明白他的意思,他說的特別不是她理解的待他如哥哥一般。“今天別去打工了,我幫你請假。”
“不用了,雨庭哥哥。今天是周日,我不上班。”
向雨庭點點頭,“小七先睡一會兒,粥熬好了我叫你。”
“嗯。”七月看不透他深邃眼神里那隱藏的東西,只是本能的抓住了他起身離開的手,心底有一絲不舍。“雨庭哥哥,謝謝你。”
向雨庭沖她笑笑,走了出去。
七月雙臂交叉抱著雙膝,盯著向雨庭離去的身影,心底泛起波瀾。她捂住胸口,總感覺有什么在慢慢發生改變。
“燙不燙?”向雨庭吹吹勺子里的粥,輕輕送到了她的嘴邊。
“不燙。”七月盯著他的眼睛,心跳莫名加快了,有種悶悶的感覺,她慌張低下了頭。
“???”他微微皺起眉,“還是很疼?”輕柔地幫她擦拭著額頭的汗。
七月遲疑片刻,搖著頭,不知該說些什么。“……雨庭哥哥還記得十年前我被一條黑狗追著跑的事嗎?”
向雨庭回憶著,嘴角浮現笑容,“記得。”
“當時那條黑狗不知為什么一直沖我狂吠,我很害怕,雙腿發抖,站在原地不敢動。”七月雙臂環抱著自己,現在回想起來仍心有余悸。“后來我哭出了聲,它叫的便更兇了,左右都沒有人,媽媽在上班,爸爸……知道不可能在那兒,還是情不自禁地喊著他們……”她下巴抵著膝蓋,雙目游弋。
向雨庭回憶著當時的情景。當時他放學不久,搬家后他形成了一種習慣,喜歡繞遠路途徑安七月的家門。距離七月家有幾十米的距離,他聽到了她哭啼啼地叫著她的爸爸媽媽;走近幾步,瘦弱伶仃的身影閃現,驚慌失措地奮力跑著,眼睛和臉頰都粉撲撲的。他聽到了狗的狂叫聲,緊緊地跟在她的身后,呲牙咧嘴的模樣很是奇怪。而且,他也沒聽說附近有哪戶人家養狗!他從旁撿了一根很粗的木棍,黑狗雖然不小,但對于十幾歲的他還是能應付的。向雨庭狠狠地擊打著它,接著黑狗發出了凄慘的叫聲,猶豫片刻,揚聲而去。他抱起七月,安慰似的輕輕拍著她的后背,抬眼看到了躲在一旁胡同里的兩個小女孩……
“鈴鐺不見了。”七月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打斷了他的回憶。“書包上的鈴鐺不見了……”
向雨庭默默地盯著她。他記得那個鈴鐺,初見七月時,他便聽到了很微弱但很清脆的鈴鐺的聲音,隱約記得掛在了她粉色書包的拉鏈上。
七月沉默片刻,像是在思考如何開口。“……那是他送的……”
她口中的那個他是她的父親吧?向雨庭心想。對七月父親的事,小時他也聽說了許多。
“……他離開后,媽媽就把有關他的東西全都收拾扔掉了……我能理解媽媽……所以,鈴鐺丟了,一件他的東西都沒有了,就像是在預兆,他將會在我和媽媽的世界中消失一樣……”
向雨庭伸手將她攬入懷中,想給她溫暖。七月沒有哭,或許心更痛吧!
七月怔了一下,好不容易忍住的情感,即將土崩瓦解。“……后來,我看了媽媽的日記,上面有他的地址……”
“小七一定去找他了吧!”向雨庭輕柔地撫摸著她的比齊肩略長的頭發,輕聲說道。他的腦海閃過七月坐在門前等父親的身影。
七月點點頭,“……沒找到……”
向雨庭聽到了她低聲啜泣的聲音,緊了緊抱著她的手臂。看不到她的神情,更令人擔憂。他松開手,雙手撫上她的臉,讓她直視著自己,拇指幫她擦拭著眼淚,溫柔的說:“小七別害怕,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開心時,你可以對著我笑;難過時,你可以沖我發脾氣;想哭時,我的懷抱一直都在。”他嘴角微微上揚,在七月的額頭上輕吻了一下,說:“謝謝小七愿意把你的事兒告訴我。”
七月心跳再次加速。她的心正在被一種東西快速侵占,胸口悶悶的,不知所措。
有些事情憋在心里,終究是要憋壞的。藏在心里的事說出來后,七月覺得輕松了許多;有個人愿意傾聽,真是件幸事。關于安圖,她不愿提起,也不愿向別人提起,向雨庭是個例外吧?畢竟他是她的雨庭哥哥,記掛在心的人,尋找十年終相見的人,待她如哥哥般的人!哥哥?心有些隱隱作痛,她不清楚,這種情感究竟是什么?
“雨庭哥哥,我去打工了。”七月敲了幾下向雨庭的房門,語氣輕快地交代了聲。
下午兩點是咖啡館的冷場期,屋里稀稀落落地坐著兩三個人。七月身著工作服,起初是站著,后來實在清閑,她便坐在了一旁,翻看著書本。
大約一刻鐘后,七月聽到了門被打開時發出的聲響,不慌不忙地站起身,面帶笑容,“歡迎光臨!”看到來客,她有些吃驚,不過只是轉瞬即逝。
安宇身著白色的羽絨服,雙手套著藍色手套,表情冷漠卻稚氣未脫。與往常不同的是,他今天沒戴那頂棒球帽。走到七月身旁的桌子,拉開椅子,坐了下來。瞥了七月一眼,道了聲:“又見到你了。”
七月把飲品目錄放在他的跟前,觀察著眼前這個人小卻比同齡人成熟得多的男孩,或者說有些成熟過頭了,缺少了孩童的活潑與陽光。
安宇慢吞吞地褪掉手套,放在黑色木質圓桌的一旁,煞有介事地翻看著。“姐姐在這里打工?”
七月聽到他稱她“姐姐”,有些震驚。
安宇似乎察覺到了她的表情,小臉突然紅了,把臉扭向一邊,十分別扭的說:“你別想多了。上次你算是救了我,只是想謝謝你。如果覺得別扭,我就不叫了……”
看到他有趣的神情,恍然覺得他果真還是個小孩,而且還有點可愛。“沒有,挺好的。小凌怎么樣了?”
安宇依舊翻著目錄,“不知道,她那么笨,大概被逼著上輔導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