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自石巖街道辦到河濱花園一線是石巖的中心商業區,也是石巖最繁華的地方。說是繁華,和坂田、龍華、寶安中心區是差遠了。從萬聯商場下車,沿路走左轉,過一條不知名的小河,基本上沒什么水,沿河修整了一下樹,砌了欄桿,放上石凳,就是沿河風光帶了。聽傳廉說,那一頭的樹林里經常有拉客的。不過,都是中年婦女在那一邊了。從萬聯商場開始,人就開始多起來,過那條小河的橋,簡直是摩肩接踵。有時候,河里面的挖機挖點淤泥,在河邊上都可以站一堆人看熱鬧。橋上兩邊很多擺小地攤賣小玩意的,偶爾有個少數民族賣賣刀啥的。看看就好了,買了要被沒收的。枕頭下藏刀,那是北方少數民族的彪悍作風了。這一線的小攤小販一直要擺到恒波通訊,沿著寶石南路往前,就石巖國惠康商場了。名字叫得比較奇怪,就像東莞的華生商場一樣,也是連鎖吧。比萬聯商場人氣要旺些。再往前,就是還在裝修的歲寶百貨了。從萬聯商場直走,沿著干道上一個坡,就是石巖汽車站了。
何文在河濱花園下了車,到了石巖國惠康門口。廣場上基本上被車停滿了,還有幾個小攤在賣燒烤。看著傳廉遠遠的走過來,照樣是笑嘻嘻的。
“文子,好久不見了。”傳廉伸出手來,握了一下手,整得像是領導會晤一樣。
“是啊,你是提前從愿景光出來的,有大半年沒見了吧。”
“嗯,嗯。你現在在石巖上班?”
“對啊,水田市場那邊,離這里不遠。”
“那地方我知道。呵呵,這么久沒見,你還是沒怎么變。”
“那是,你也沒變啊。你上班的地方離這里不遠吧。”
“不遠哩。從愿景光出來以后,就一直在那里上班了。主要做國內市場的,是同行了。愿景光不知道怎么樣了?還有熟人在那邊上班沒?”
“劉七山還在,不過也快走了。我4月份出來,工資還照常發,后面就開始拖欠了。估計是邢老板沒有一點辦法了吧。”
“想起總是很感慨呢。”
“嗯。人事的何經理,你知道不?”
“我知道啊,比我還先溜的。”想起一些事情,何文不免有點憤憤。
“她現在在寶安,和以前的營銷副總監何成,還有幾個業務員一起成立了一家同行公司,也是做外貿的。”
“啊,不會吧。連那個老巫婆?邢總真可憐!”
“呵呵,老巫婆?你對她這么大的意見?”
“對啊。我年初要走的時候,抬抬手就放走了,她偏不?白白拖了我好幾個星期。要不然我現在也不會這么被動。”
“更年期到了吧,哈哈。”
何文和傳廉進了麥當勞二樓,挑了個中間的位置坐下。今天天氣不錯,陽光從玻璃窗照進來,暖暖的。
“文子,最近有沒有找女朋友?”
“沒有呢,工作那么多的煩心事,哪里還有心思找女朋友呢?”
“呵呵,工作和女朋友是兩碼事了,兩不誤。”
“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經驗豐富。”
“經驗,都是實踐出來的。技巧,都是總結出來的。”
“我聽曹慶虎說過,你若是把泡妞的精力放在工作上,早就飛黃騰達了。”
“哈哈哈。文子,考你一下。”傳廉略帶神秘的說:“你看一下,這里面有哪些坐的是小姐?”
“在這里談論這個,不好吧。并且誰是小姐,難道這都可以看出來?”
“呵呵,怕什么。就看你怎么看了。”
“我對心理學感興趣,我覺得小姐嘛,做的事有些陰暗面的。心理投射到行為上,坐的地方應該是在角落里,或者是稍帶點陰暗的地方。”
“嘿嘿呵呵,你還有這套歪理?”
“這也不算歪理了,是推斷了。”
“不對,你看窗戶邊坐的那兩個,應該是的。”
“噫,完全看不出來呢。看上去很普通啊。我想起來了,在東莞的時候工廠來了兩個女的來應聘。我培訓的時候還特意看了,看上去挺舒服的。后來聽工廠的人說,是按摩的。那女的上午來的,下午自離了。現在想來,應該是小姐了。應該是有工人去過她們那,被認出來了。我還天真的以為她們就是按摩的呢?在部門里說的時候,看到女同事都笑吟吟的看著我,那表情有點怪。”
“哈哈,老實說,你有去過沒?”
“哪里有,還是純情小處男一枚。在東莞的時候,有一個技工關系比較好。那一次和他去誑超市回來,穿過一個暗暗的小巷子,有一個按摩店,他問我要不要去按摩。哈哈,我說按摩有啥意思,就沒去了,想想還有點遺憾。”
“哈哈哈”傳廉掩嘴一陣笑。“鬼才信你。不過你比較顯小,第一次見你的時候,還真的以為你是才畢業的。主動跑過來認識,拿了一堆資料過來,我心理還在想:這個小伙子這么老實。”
“呃,好吧,我就是一個老實的人。小個子的阿奮,你還記得不?”
“哈哈,有點印象。”
“是前年的事了。那時候他人小鬼大,很好這口。找小姐的時候,碰了一個女的,對上眼了,兩個人打得火熱。一發工資就跑去找那女的了,還到處借錢。不過那女的也走心,還為他織了毛巾。后面他去的時候,那女的都幫他墊錢了。”
“也是個奇葩。”
“對啊。那女的我見過一次,看起來也是普普通通的嘛。”
“誰說她們不一樣來著。告訴你,一般男的尤其像做業務的,找過一次那感情就不一樣了。還記得PMC張主管不?
“記得他啊,有點禿頂的,年紀也不小了。”
“對啊。那時候找他一起去,還扭扭捏捏。去了一次以后,就變成無話不說了,哈哈,屢試不爽。他還說很后悔,公司那時候業務好的時候,從他那里經手的采購物料有幾個億,供應商送他錢還不要。現在沒機會了,后悔得不得了。”
“哈哈。時過境遷,誰又說得準呢。不過呢,話說回來,怎么看得出來是小姐,還真不清楚。是不是手拿東西的樣子,好像聽營銷的人說過。”何文比了一個拿飲料的姿勢。
“那只能說明經驗豐富了。做小姐的人其實很好認。做那個對身體肯定有損傷,她們皮膚一般很容易衰老、暗沉、沒有彈性。好多都是化濃妝來掩蓋。”
“你這樣講也對,工廠里上班的,一般沒事都不會畫那么濃的妝了。除非個別穿著奇葩了點。”
“哈哈,濃濃的廠妹風。”
“就只有這些嗎?”
“嘿嘿”傳廉壞笑,頓了下:“做小姐的多半是打牌、抽煙的,尤其是在床上抽煙的,那就沒得假了。”
“不完全是吧。東莞的技工朋友說過,東莞有些工廠的女工,失戀了或是受刺激了,就跑到那種地方做幾個月,有點自爆自棄吧。他們車間有一個男的追同部門女工,被那女的拒絕了。過了幾個月,他居然在那種地方碰到了,二話沒說點了她。哈哈,這事也是有夠坑。”
“哈哈,確實有夠坑。所以,你知道找個老實人嫁了有多坑了吧。哈哈”
“不要看著我說,好吧。”
“你看看那邊是誰?”傳廉偏頭示意外面商場。
何文一看,原來是趙敏喆。“喲,難得啊。在這還能碰到她。”
“走,過去打個招呼。你不會不敢吧。”
“鬼,這點事還不敢,走。”
“HI,趙敏喆。好巧啊。”何文打招呼,不自覺的看著她的眼睛,卻沒有了當初的感覺。
“呵呵,好巧啊。你們也在這邊?”趙敏喆笑了笑。
“嗯。傳廉在這附近上班,一起到這里逛逛。好久沒看了你了呢?”
“對啊,有大半年了吧。”
“嗯。”
“噫,就你一個人在這邊嗎?要不我們去坐坐。”傳廉似笑非笑的說。
說話間,何文看到售后的左仲峰往這邊走過來,原來他們果真在一起了。看著左仲峰額頭上泛的白光,何文有點憎惡的表情。
“不了,我們還想到其他地方去逛。”
“好的。”目送他們走遠,傳廉說:“你知道她為什么不愿意和我們一起聊不?”
“有男朋友在這里不方便吧。”
“都是同事,有什么不方便的。關鍵是我們了解太多她的那些過去了,呵呵。”
“哈哈,也是。怕被我們抖出來吧。”
“何文,其實有一件事我有必要告訴你了。”
“呃,什么事?看上去很嚴重的樣子。”
“王曉強,你還記得不?你有他空間沒?”
“沒有啊。怎么啦?我只記得他在業務上好像出了問題,給客戶胡亂承諾,后面被開除了。”
“嗯嗯。他被開除其實還有另外一個原因了,很少人知道的。有些事情,我都有點不好意思說,不過后面仔細想了想,實情應該是那樣子的。”
“什么樣子的?”
“那段時間他不是追趙敏喆嘛,沒有得手。然后,偷偷的四處散布消息,詆毀她。”
“啊,還有這回事?這人品也太差了吧!”
“關鍵是他和趙敏喆的事情,應該是他亂說的了,他們應該沒有什么的。”
“噢。”
“為了讓你退出,故意把消息透露給我的,還裝的很像。或許,他知道我們的關系吧。”
“噢。”
“不要老是噢嘛。”
“那你要我說什么呢?不噢嗎?人心真是難測,什么事都做得出來。如果當初,或許就……,唉!”
“已經過去了,我也不是有意的。”
何文瞄了傳廉一眼,不再說話。兩個人走到公交站臺,何文看到有車來了,徑直上了車,丟下傳廉一個人在那邊。人心很難測,生活遠比電影要復雜,有些錯過了,就只能錯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