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文爺,最近在忙些啥呢?”何文走進橫崗百貨,發現劉七山趴在欄桿上看地下一樓的人在滑冰。何文也趴在欄桿上,冷氣撲面而來。乖乖,人可不少。
“沒啥啊。剛剛渡過了職業危機,目前算是穩定了。”
“咋了?你那家公司又不走了?不是說散伙飯都已經吃了?”
“對啊,請了財務幾個人,還有法務的幾個人吃了飯。本來招了一個人的,那個人后來沒有來。我9月份提交的辭職申請,準備月底離職的。國慶一過,就做好準備要走,散伙飯都吃了。結果老袁策動部門里的人輪番試探、勸說。想想,不走算了。”
“哈哈,還有這一出。”
“對啊,想想上半年的日子,實在是艱難。你呢?最近怎么樣了?”
“我啊,后面呆了幾個月,你走以后,工資都發不出來了。然后去了坪山一家公司做行政,太遠了。平常就住在公司,周末回來。那里沒做幾個月,就跑了。現在在橫崗一家公司里做。上班離住的地方近得要命。”
“近就不錯嘛。橫崗我知道有個信義玻璃,眼鏡代工產業在全球都很牛逼。我這副眼鏡都是在橫崗配的。”
“上次太忙,沒有時間陪你去。我帶你去個地方吃,味道不錯。”
“好。”何文思忖了一下,這次該他出錢了,輪流出也沒什么負擔。
兩個人到了四樓,看到店面前擺了長長的隊。
“吃火鍋?還要排這么長的隊?”
“味道好才排隊的人多嘛,正宗川味。”
“最近海底撈比較有名呢,上次我在早會上還說了這個案例。”
“你們還開早會?《弟子規》學完了?”
“是啊,在學《活法》。”
“哈哈”七爺從斜挎包里拿出了《活法》,“這本書寫得不錯,我最近也在看。”
“對啊,畢竟稻盛和夫老人家名聲在外嘛。拯救日航,實在是太經典了。不過人家可是砍了一半的航線,大幅裁員噢。當然,阿米巴的經營理念也功不可沒。”
“這些我就沒研究了,我只是覺得書寫得不錯。”劉七山舉手示意了一下,立馬發現服務員小跑過來,把菜單交給了服務員。“有沒有發現這里和其他地方不一樣的地方?”
“呵呵,服務員都是站著的,注視著整個大廳。所以食客示意能夠馬上發現,然后一路小跑過來。”
“哈哈,剛剛跑過來的是老板。上次和同事過來認識的,這里點多只要沒動是可以退的。人性化吧。”
“嗯,那是那是。”
“去香港、澳門玩兩天,你準備什么時候去?”
“國慶的時候沒去成,人也太多了。12月又有點遠,要不然11月去吧。”
“好啊,我看了一下日歷,要不然11月18、19去嘍。”
“好。”
吃完飯,兩個屌絲在附近逛了逛,橫崗的繁華就只在橫崗大廈附近了。不過附近的天虹商場,建得差不多了。
(二)
8:30到達皇崗口岸,“文爺,難得準時一回,嘿嘿。”七爺笑吟吟的說。
“那是,那是,難得有機會一起出去,不一樣了。我7點多就出門了。”何文整理了一下雙肩包。
“香港那邊水好貴的,多買一點。你港幣換了沒?”
“沒啊,你不是說這邊有換的地方。”
“對啊。在這邊有銀行可以換的。劃得來些,那邊有貴一些。如果不換也行,有些店家要求用人民幣支付,不過是1:1噢,看你舍不舍得虧。到香港買東西,相當于7折多8折了。很多人跑那邊帶貨。”
“那我可虧不起。”兩個人穿過皇崗口岸的走廊。走廊上還聚集著一群一群的人,估計也有是螞蟻搬山的水客吧。
9點多到達關口的時候,排隊的人就已經很長了。三個通道:香港本地居民通道、外國人通道和大陸游客通道。外國人通道和本地居民通道排隊的人很少,都是很快就通關了,大陸游客這邊排著長長的隊伍。差不多每個人都拖著碩大和行李箱,是到香港裝滿了再回來吧。排了將近1個多小時的隊,才過了大陸的邊檢;到香港邊檢那邊又要排隊,折騰了近2個小時。出了邊檢,立馬上了直達迪斯尼的大巴。一路飛奔,邊啃面包邊看車窗外,一閃而過的香港農村,和大陸的也沒什么區別嘛。
12點多才到迪斯尼樂園。進了園里,才發現沒拿游園地圖,何文試探性的問了一下,工作人員居然從工作站里拿了兩份地圖出來。看來是早有準備了,每一個工作人員都帶了一個小包,很多袋子,裝的東西也五花八門。從美國小鎮穿過去,到了小火車站,剛好看到一列火車將要開動。七爺拉起何文就跑,真慶幸剛好趕到了,聽到美女工作人員用粵語在說話。看到何文兩個沒反應還往里走,美女就用普通話說:“先生,那里是出口,不可以過去。”
“我去,居然是出口,難怪沒看到人上去。入口還要繞那邊遠。”七爺忿忿的說。
“你沒覺得剛才美女工作人員指路的動作和表述很專業?”
“你小子是覺得人家很漂亮吧。”七爺哈哈大笑。
坐小火車離開美國小鎮,一路從明日世界、幻想世界、反斗奇兵大本營玩過去,然后是森林河流之旅。小小世界是個浪漫和夢幻的地方,坐著小船順著水流,一路上看到各大洲的縮小版的人物景觀,還有不同語言的音樂和歌曲,布局、燈光和音樂的效果搭配,真的是無法形容,用單反都拍不出來那種感覺。坐在后面的女生一直贊嘆:“好乖噢!”從迪斯尼出來已經是下午5點,坐上迪斯尼專線到灣仔。整個地鐵車廂都是米老鼠和迪斯尼卡通人物的裝飾,就是票價出奇的貴。
從灣仔換乘地鐵,地鐵站臺設施都比較舊了,有些地方還露著磚頭,一看就是用了很多年的。七爺說香港的巴士最坑,都是用英語和粵語報站,并且還經常不報站,他第一次來就坐錯過,繞了巨遠的路,還是地鐵靠譜。剛到站臺,看到一輛地鐵正要開走,何文一閃身就擠上去了。地鐵啟動,何文看到了車窗外的七爺,留個寸頭,背個包,面無表情的站在那里。“媽蛋,他沒擠上地鐵!我去,要走散了。來的時候想想只有兩天時間,手機沒有開通港澳套餐,完全不能用。豈不是要失聯?!鎮定!鎮定!何文安慰自己。拿出地圖,干脆坐到尖東站,七爺要在那里下車的,就看他會不會那么笨了。何文開始打量車廂里的人,這才是正宗的本地人吧,迪斯尼那邊都是大陸客。還有很多一身黑的女人,披著紗麗。何文不免有些害怕:難道是傳說中的黑寡婦,整個人肉炸彈豈不是報銷了?
到了尖東站,何文順著列車來的方向急匆匆的走。走到第一個上車的位置,選了個旁邊沒人的地方站著。不管七爺在那一節車廂,這個位置肯定能夠看到。等了十多分鐘,看到七爺從另外一個門下了地鐵,朝何文走過來:“文爺,厲害啊!跑這么快!”
“我去,幸好我腦子轉得快!要不然,到哪里找你去!”
“哈哈哈”七爺一陣笑。到了出站口,何文拿著一次性卡一直刷不了,換了幾個位置都不行。七爺早出去了,站在另一頭笑嘻嘻的看,一面說風涼話:“文爺,技術不行啊。”何文急得跺腳。一個香港老頭從閘機過去,看到這個情形說:“Justtouch!”何文心想:我不是正在弄嗎?還怎么Touch呢?那老頭上了已經上了扶手梯,又走回來,拿了何文的卡說:“Justtouch!”刷一下就開了。出了地鐵,兩個人居然找不到酒店的位置,看著地圖兜了很久。問了各式各樣的人,都說不知道。何文有點懷疑,人家究竟能不能聽得懂他說的話。香港的路比較窄,斑馬線都寫著字:望左、望右。又兜了一圈,看到一個站在斑馬線附近的老頭,在看著來往的車流。何文心想:一般人都是站在斑馬線附近,或者在走路。站在路邊看車流,完全能夠想像他有多無聊,應該是住在附近的人。于是何文走到他面前問路,那老頭想了半天,回答說不知道!兩個人失望的走開了。走了有50米,有人在背后拍何文的肩膀,轉頭一看,還是那老頭,用粵語說:“麗東酒店?我知道,就在那邊。直走、左轉,再走一段路,5分鐘的樣子就到了。”難道那會他是一直在想我那句話的意思,終于想明白了,跑過來特意告訴自己的?何文心想,不過總算問到了,也見識到了香港人的熱情。
到了酒店放了東西,就從天星碼頭坐船去了紫荊廣場、香港會展中心。一面是大陸客不停的拍照,一面放著全球倒江大聯盟的牌子和橫幅。從灣仔坐船的時候,天已經黑了,華燈初上,吹著維多利亞港的微風,看著兩岸絢麗的夜景,沒有比這更愜意的事了。旁邊的一個帥哥在搭訕一個美女,看樣子都是工薪一族,英語說得很麻溜,一路上聊到船靠岸。下了船,直奔星光大道。到香港,李小龍的雕像是一定要去看的。又到廟街逛了一圈,感受了一下港片中的氣氛。找了個人多的檔口,點了一些夜宵,還有一只海蟹,300港幣,夠貴的。吃的基本上是大陸客和老外,老外還在那里吮手指。
回到酒店已是深夜。半夜里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一開始有一點點癢,撓了一下,越撓越癢,癢的范圍越來越大,最后擴展到全身,奇癢無比。一邊撓,一邊不斷的翻身。聽到旁邊床上七爺也在翻身,何文說:“你也癢嗎?”
“是啊。癢死了。”
“暈,估計是過敏了。”拆騰了幾個小時,沒那么癢以后就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哇!文爺,快起來看!”一大早七爺就在大呼小叫。
“咋啦?鬼叫鬼叫的。”何文迷迷糊糊的起來,看到七爺站在窗戶前。透過窗戶往外看,太陽初出,早晨的維多利亞港顯得分外寧靜。一頁頁的帆船緩緩的在港灣里航行,緊跟著后面是一大片,場面很壯觀。何文趕緊拿出相機,可惜隔著玻璃,一張也沒拍好。
退了房,隨便吃了點早餐,在大街上晃了晃。香港的路很窄,公交站臺很簡陋,攻略上的幾個小藥店、彩妝店排滿了大陸客。大街上看到巡邏的警察,一身制服,肩上別個對講機,很是帥氣。以前只在電影電視里看到過的。到了中環碼頭,準備坐船去澳門,又是要排隊。周邊全是老外,還有幾個韓國佬、菲律賓人。有一個老外,肥肥膩膩的,一直用英語在那里嘰嘰歪歪。何文打開手機玩《憤怒的小鳥》,那老外居然一直吐槽說吵。漫長的兩個小時以后,終于登上船了。一上船,發現是封閉式的快輪,窗戶很臟,外面看不清楚。還是小時候坐過船,河里擺渡的那種,撐個竹篙就過去了。這種船第一次坐,一個小時,何文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果然是嚴重暈船,腦袋暈、胃里翻江倒海。何文不得不閉著眼睛,拿個硬幣在手里把玩,轉移注意力。突然硬幣掉地上去了,何文睜開眼睛,找了一下,把硬幣揀起來。呀,完蛋了,再也忍受不住了。箭一般的沖到廁所里,把胃里的東西全部都倒了出來,差點把膽水都吐出來了。幸好中午有先見之明,沒有吃東西。吐完剛出來,發現受不了,又跑回去繼續吐。呆洗手間里10多分鐘才出現,外面門敲得綁綁響。“兄弟,快出來,讓我進去吐一吐,受不了啦!”
到了澳門,發現其實挺小的。市政設施都很舊。然后是賭場免費巴士很多,當時外港碼頭附近還在舉行F1拉力賽。澳門雖然很破舊,但是賭場很輝煌,很豪華。白天晚上都一樣,里面人很多,都是賭博的。大廳小賭,散客純粹是過過癮。七爺拿了100港幣,一把就輸了。荷官機械的做著動作,眼皮都懶得抬一下。估計對這些散客見慣不慣了吧。出了賭場,一路上,摩托車很多,簡直是人手一輛。何文、七爺打算問路去大三巴,問了一圈人,人家連講話都聽不懂,兩個人英語又講不順。真是想念剛才的公車司機,至少聽得懂普通話。遠遠的看見一個美女交警,屁巔屁巔的跑過去問路。美女說很遠,建議打的過去。“毛線,屁大點的地方,還很遠。”七爺嘀咕著。
大三巴在弄澳門城市文化節,花車游行、祭祀那一類的活動。附近人特別多,絕大多數都是大陸游客。牌坊這邊特產店生意超好,個個都說自己是銷量第一,像移動營業廳一樣拿號取東西。金蓮花廣場真小,一個籃球場,照相的人不多。漁人碼頭大多是一些縮微景觀。花不到一下午,走馬觀花就把澳門看完了。從澳門坐公交車回珠海,看到一男的,穿著風衣,吹著窗外的風。那氣質,特像賭王。
經澳門出關到珠海,從珠海轉乘大巴到深圳,然后坐夜班車到布吉關。到達布吉關的時候,已經晚上12點多了。沒有的士,何文上了一輛黑車。司機精瘦精瘦的,留著一撮小胡子,典型的廣東人特征。從司機口里得知,他以前是開工廠的,08年左右工廠不景氣,倒了,就在這里開車。說完,拿了一根煙,問何文要不要。何文連忙搖頭。司機拿了火點上了,一陣奇異的香氣飄來。何文趕忙把車窗打開,涼涼的風順著窗戶灌進來,頓時好多了。
“這個煙氣味比較特別哈,以前沒有聞過。不過,有同學抽過一種煙,滿屋子的檀香味。”
“這個本地煙了。”說完,司機在座位底下摸索了半天,拿出一瓶水。“喝不喝水?”
“謝謝,我有水。去香港澳門的時候買了太多的水,現在還有兩瓶沒有喝完。”說完,拿出一瓶水喝了兩口。何文心想:這個水要坐座位底下摸索出來,不會是有貓膩吧。
到了宿舍,已經是凌晨1點了。宿舍里老唐鼾聲如雷,何文真擔心他會突然一口氣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