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晚上從外面回來，何文發現桌子上有幾個蘋果，拿在手里很光滑，沒有臘的那種油膩和粘手；聞了一下，有自然的清香。正納悶：老唐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客氣了？跑到老唐那邊看電視。突然聽到外面有人敲門，出去一看是一個美女：微胖，大大的眼睛，眉毛不濃不淡，鼻子有點翹，留著長頭發，一件淡粉色的大衣。看到何文出來，笑了一下，露出兩個酒窩。

“我是彭玉霞，謝謝你幫我訂了票。”

“不用客氣，舉手之勞而已。”

“這兩天還有點心神不寧，想想訂不到票要怎么辦，多虧了你，都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呵呵，我也沒有費很大的力氣，不要放在心上。”何文看到她往里面瞄了一下，心想站門口也不好。“要么，進來坐一下吧。”

“嗯。這是給你的。”說完，彭玉霞遞過來一袋子香蕉、蘋果。

何文并沒有接的意思，“怎么好意思，還要你破費。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何文和老唐一個宿舍。老唐弄了一個衣柜，橫在中間做了一下隔斷。不過放得太過了，何文這邊除了一張床就沒有多少空間了。衣柜的另外一面擺了一張小桌子，還有沙發。何文看電視的時候只坐旁邊小凳子，偶爾坐一下沙發。床是不坐的，氣味太重。

彭玉霞直接進了里間，把水果放在了桌子上。掃了一眼，發現小凳子不好坐，沙發上又有老唐的衣服，徑直坐在床沿上。何文瞄了一眼袋子里的蘋果，和自己桌子上的一樣，應該也是她拿過來的。

“你喜歡吃水果？我桌子上的蘋果是不是你拿過來的？”

“嗯。”

“這個蘋果不錯。”

“看來你比較喜歡吃蘋果哈。”

“嗯，最近在減肥，早上都在吃這個。所以，好不好吃摸一下，聞一下就知道了。讓你破費了。”

“又不要花錢。公司經常有很多貴賓來參觀，多半是政府部門的人。開會用的水果一般他們是不會吃的。”

“原來是這樣。”

“下班來的時候，沒看到你。他說你出去了。”

“噢—那是老唐，電工組長，我和他一個宿舍。你剛剛來那會我在看新聞。”

“見過老唐，不過不認識。”

“那很正常。就像在大學里，很多人每天見到，很熟悉。但就是不認識，哈哈。”

老唐床上的異味傳過來，何文皺了一下眉頭。心想：這么大的味，彭玉霞美女坐得住？

“電視也沒什么看到，不如過我那邊。”

“好啊。”彭玉霞隨著何文走到這邊，坐在床頭柜旁邊的凳子上。何文坐下來，不了異味感覺舒服多了，看到彭玉霞眼光瞄到了桌子上的雜志。

“那個是《人像攝影》從深圳圖書館借的。”

“深圳圖書館？”彭玉霞拿過雜志，在手里翻起來。

“對啊，就在市民中心，旁邊有蓮花山公園。只有一趟E18可以到，半小時一趟。每次去我都是算好時間，卡點過去的，那里晚上很多攝影的人。”

“是嗎？我也很喜歡攝影。下次帶我過去唄！”

“好啊。我一般一個月去一次。這個雜志我看完了，你可以拿回去看看。”

“嗯，謝謝。”

臨近年底，氣溫也降了，玩游戲也變得沒有意思。自從看了《那些年，一起追的女孩》以后，對九把刀突然有了興趣。把他的小說陸陸續續的都看完了，裝游戲的時候在看，幫別人搶票的時候在看，到石巖汽車站排隊取票的時候也在看。年底的工作，除了參加幾場培訓年會，來年的培訓計劃制定就沒其他事了。年度培訓計劃，在1月中的時候就簽批了。余下的，就是等著到時間回長沙。往年還可以準備年會的節目，期待一下精彩的年會，國慶的時候進行了盛大的十周年慶典，節目表演、抽獎活動、感動人物評選，還特意把優秀員工的父母接過來參與慶典，公司總部近5千人參加盛會。10周年慶典舉行完，過三個月就是年會。年會相應的就減了預算：職員在一起聚餐了事。聚餐會上，部門輪番敬酒，不少領導喝HI了。盧總逢會必發言，發言必簡短，經常緊張的結結巴巴，營銷出身的馬總說話頭頭是道，丁總掌管模組事業部和曾總掌管的顯示事業部平分天下。年會上，丁總慷慨陳詞：他進公司的時候，模組事業部不到10個人，慢慢發展到現在將近1000號人，中途艱難困苦自不必說，現場模組事業部的管理人員聽了無不動容。然后又從模組事業部，講到科教事業部：科教事業部目標設太低了，沒有難度。剛才在酒桌上祝總都表示目標太低了。建議王老板再提他個50%。后來借著酒興越講越出格。趙經理上臺去勸說，勸不住。馬總上去一起把他拉下來，過了一會他又上去了，搶過主持人的話筒又一番慷慨激昂。這一回，底下的人受不了了，議論紛紛，一陣騷動。趙經理、盧總、曾總上去把他拉下來。過了一會，他居然又上去了，大家都拿他沒有辦法。聚餐早早結束了事。

臨近國慶的時候，何文算是明白了公司有三大派系。一大派系是中間派，主要集中在研發部門、生產部門的饒經理。一個派系是丁總為主導的模組事業部，整個事業部唯丁總馬首是瞻，其他地方根本無從插足。好在模組的業績尚可，也就挑不出什么毛病。一個派系是以曾總為主導的唯冠系。唯冠當初資不抵債，經營出現嚴重問題。王總很有魄力，把整個生產管理團隊都請了過來，同時團隊也把大部分的訂單帶了過來，使得公司從一個幾百人的小廠一躍成為幾千人的大廠，訂單暴發式增長。公司地址搬遷，從此走向了發展的快車道。目前模組事業部如日中天，丁總在年會上能夠如此表演，也是有恃無恐。

欲讓其滅亡，必使其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