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鎮上的時候,晚上8點多。周正強已經在十字路口等了,一行人坐上車,順著路口往村里開。一路上黑漆漆的,一個車也沒有。偶爾經過民居,從房間里透出昏黃的光來。鄉間的道路曲曲折折,又是沒有路燈,雖然開得不快,卻很是驚險。轉過池塘,拐過墻角,上坡,從小山上穿過去,十多分鐘的路程卻感覺很遙遠。雖然明天就是國慶,天氣還是很熱。山間的夜,很靜謐;如果是夏夜,蛙鳴、蟋蟀那一類的聲音,是此起彼伏,很是熱鬧。車子停在地坪角落,大家都下了車,看到地坪中間搭了帳篷,右邊的角落里搭了灶,堂屋里有一桌應該是剛剛吃過的。還有一桌,是特意留給這些同學的。幾個同學趕緊走過去和周正強父母寒暄,無非是恭喜恭喜那一類的。
周正強最先發言:“明天是我的大日子,也難得這么多同學聚在一起。我們晚上就喝點酒、吃點菜、聊聊天,但是事先申明,不能喝醉了。明天你們都要幫忙的,有兄弟就不再請其他人了。過了明天,我們再敞開喝。”
“那是,那是,正事要緊。嘿嘿。”李建輝,瘦瘦的,很多年沒見,都還是老樣子,竟然一點都沒有變。
“反正你最大了,你安排我們做什么,我們就做什么。”殷少雄扯開大嗓門說,和以前相比倒是胖了不少。人近中年,不發福的倒是少數了。
“強總,來,我們敬新郎倌一杯酒。”馮宇聲音細且脆,皮膚黝黑,很健康的膚色。
“來來來”大伙一杯酒下肚。
“馮宇,你的身材倒是保持得不錯呢,這肌肉,”何文掐了一把,“精壯精壯的。”
“痛呢。”馮宇往旁邊一閃,“你要是個女的,隨你怎么掐。關鍵你不是,再掐小心給你一腳。”
“你怕是單身久了,對男的都感興趣了吧。噫,哈哈哈。”殷少雄打了個大哈哈。
“哪像你嘍,怎么了?今天沒帶鐵鏈子過來?”何文反唇相譏。大學的時候,殷少雄長得比較猛,頗有徐錦江甩鐵鏈子的風范。所以大伙總是講“猛子,鐵鏈子呢。”殷少雄也總是回一句:“鏈個毛。除了說鐵鏈子,還會別的不?”
“你妹,這么多年了,鐵鏈子你倒是沒有忘噢。”殷少雄嘴一撇,端起酒一飲而盡。
“想想我們也會7-8年沒見過了吧。”徐海波搭腔了。
“班長,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這么多年,都不組織一次活動。”周正強說。
“7年多了,時間一晃而過,真快。”何文感慨。
“噫?你是一直在深圳吧。”馮宇說,“大學畢業以后就一直沒有再見過了。”
“沒有呢,東莞呆了一年,深圳呆了六年,才回的長沙。在這里面,就是你和李建輝,大學畢業后就一直沒有再見過了。”何文回答。
“那是,想想大學畢業那會。最后一學期好像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吧。”徐海波說。
“對啊。那陣子班上只剩下輝別、我還有張秉坤幾個人了。快畢業的時候每天出去下館子,日子很頹廢,你們都去上班去了。”殷少雄說。
“我還記得了,那個時候跑藥店業務,你跑三天休息四天。”何文說。
“那我還去過傳銷呢。被一個同學騙過去的,到了房間里說不讓走。我眼睛一瞪,扯開嗓門一喊,他們就慫了。”
“你這么猛,呵呵,他們誰敢攔你。”馮宇滿臉笑。
“那是,我雄爺什么人嘛。”
“來,敬雄子一杯。”李建輝提議。大家一飲而盡。這些年,李建輝一直在東莞工廠,很低調,也沒有聽說過什么傳言。殷少雄一直在做業務,好像也是一般般。馮宇聽周正強說混得還不錯,經常組織戶外活動。
“不過,好像大家都有相似的經歷噢。”馮宇說。
“是啊。感覺像是必修課一樣。我也差點被騙進去了,是在湛江,好在我比較機靈,跑出來了。”何文說。
“不過也不一定是壞事了。里面也有很多可以學的,那些培訓的人口才很不錯的。”殷少雄說。
“你怎么想到回長沙呢?”李建輝和何文碰了一下杯。
“老爸六十大壽,回到長沙來轉了一圈,發現發展很快速。有些新城區根本就不認識了,看了長沙未來的城市規劃,還有小學生入學人口等一些指標,對這邊長期的趨勢還是很看好的。并且家也是在這邊嘛。”
“那是,在外面呆久了,多半會想家的。”徐海波說。
“班長,什么時候會組織班級聚會嘍。”周正強問。
“要等大老板出面哈。其實,想來想去,班上并沒有聽說誰會混得很不錯。好像都是這個樣子。”
“嗯。”大家都對徐海波的話表示認同。
“或許再過幾年就知道了吧。”
7年多沒見的同學,聚在一起,講起了很多以前的回憶。那些的往事,就像埋在地底下的陳年老酒,時間一長,都忘記了。突然想起來,打開一聞,竟然是如此的香氣撲鼻。只有皎潔的月光,從小到大,都沒有變過,仍舊是當初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