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歲小學,十歲第一次暗戀一個女孩,感受到了愛而不得的痛苦,十二歲小升初,十三歲成了初中生,自以為自己成了大人,思想成熟,考慮周全,之后初升高,成了高中生。
這本該是每個人都有的經歷,但莫亞提沒有。
包括父母,朋友,陽光,空氣,正常人該有的一切他都沒有。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出現在這個世界上,從有意識開始,他就蜷縮在一處地方,慢慢的,視野開闊了,能夠活動的范圍也大了,但周圍依舊是安靜。直到有一天,安靜中出現了一道光慕,他從那道光幕中知道了很多東西,也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對,就是處境。
被壓制在身體深處,眼睜睜的看著工藤新一生活了十七年的處境。
然而這樣的生活,在一個他以為和往常一樣的傍晚被打破了。
那天。
他以為自己要死了。
………
多羅碧加樂園的角落里,當工藤新一被琴酒打昏之后,莫亞提是有意識的。他恐懼,即便生活在暗中,但他依舊可以透過工藤新一的眼睛去看這個世界,可若是工藤新一死了,他就徹底消失了。
他在恐懼中,看著那個金色長發的男人給工藤新一喂下不知名的藥物,以為自己就要消失了,結果并沒有。
幸運之神時隔十七年,第一次眷顧了他,他不再需要隔著光幕去看這個世界,他真正的走到了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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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藤新一,不要怪我,這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
“無論是你和我一具身體,還是我在你身體里被囚禁了十七年,又或是你今天被人喂下身體變小的藥,這些都不是你我能夠控制的。”
“我也想活著,像一個真正的人那樣活著......像你一樣,像世界上所有人一樣,感受陽光的溫度,擁有一段刻骨銘心的愛,親口叫一聲老媽、老爸,我不想不甘心的過一輩子,我不要什么都沒有的就這樣死去。”
“所以......你就在這里安心的睡,我會......我一定會保護好你所有的一切。”
少年緩緩站起來,笑著,卻落了淚。他不想傷害任何人,但他和工藤新一之間,注定只能有一個活在陽光下。
……
“小朋友,你頭上的傷口怎么回事?”
刺眼的光芒照在莫亞提的眼睛上,殘留的眼淚和鮮血混在一起,咋看之下仿佛是兩道血淚。
“這......喂總部,我們在這里遇見了一個頭上有血的少年,不,小學生,誒,人呢,那小孩子突然不見了。”
莫亞提一路的跑,被琴酒擊打的傷口再度崩裂,鮮血帶著溫度,一路溫暖了他的傷口,臉頰,下巴,最后留下一道血痕,散去溫度,變的更加寒冷。
“我要......回家。”
扶著商業街的玻璃,莫亞提一步一步的往前走,他要回家,他要回那個看了十七年卻從未踏足的地方看看,盡管那里已經沒有家人。
“我叫莫亞提,今年十七歲,我不是工藤新一的人格,我有自己的意識,我會思考,會哭,會笑,會流血......”
鮮血在他劇烈的情緒起伏下,從額頭流向他的雙眸,視線被一層血色的霧氣給覆蓋,心卻從未那么堅定過。
“不管是老天對我的補償,還是一場無情的意外,我都要抓住這次的機會,做一切我想做的事情。”
走過一個轉角,莫亞提看著玻璃里的那個少年,對方也在看他。那相同的臉,讓他仿佛看到了工藤新一,些許的愧疚之感讓他不想再看,移開了目光。
可過了一會兒,他又再度看向玻璃里的人影。
“工藤新一,我會遠離小蘭,那是我最后為你做的一件事,盡管你從來不知道我的存在,也從來沒有為我做過任何事情。”
冰冷的月光灑落在少年身上,他扶著墻,一步步的走在熟悉,卻從來沒有踏足過的路上。他要回家看看,親手觸碰一下從未踏足過的熟悉房間。
......
不久之后,莫亞提站在工藤宅的門口。
“忘了現在是小孩,該死,怎么連塊石頭都沒有。”他抬頭仰望那不是很高,但卻很遙遠的門栓,臉皺成了包子。
看了很久,他咬牙硬上。
“17年暗無天日的日子都熬出頭了,我就不相信這點小事能難住我!”他跑到老遠的地方助跑,到了門口起跳,成功的……咳,成功的掛到了門上。
......
阿笠博士回來的時候,酒足飯飽,本來想直接回家洗個澡,好好的睡上一覺,結果就看到了這樣的一幕,一個小孩子掛在工藤新一家的門上。
“阿笠博士,快把我放下來。”
“你認識我?我知道了,你是新一家親戚的小孩吧。”
“不是,我就是工藤新一。”
莫亞提思考了一瞬間,決定把事實的真相告訴阿笠博士。雖然他很想從小孩子重新再活一遍,補償他缺失的童年,但是基于想要談個戀愛的愿望,小孩子的身體還是不方便的。
而阿笠博士平時老是愛做一些奇怪怪的實驗,說不定可以把他的身體變回來。
“別開玩笑了,你怎么可能是工藤新一呢?新一今年是17歲,你今年最多也就是七歲吧。”
阿笠博士一臉的不相信,胡子上還沾著深色的醬料,顯得十分滑稽。
“好!你不相信是吧?你先放我下來,我和你解釋。”莫亞提看了一眼阿笠博士胡子上的醬料,自信一笑。
工藤新一最擅長推理,他在工藤新一身體里活了這么多年,經歷了工藤新一所經歷的一切,所以在推理這一道上自然不會差到哪去。
“小朋友啊,新一還沒有回來,你可以先去他家等他。”阿笠博士把莫亞提放下來之后,順手推開了大門,完全把莫亞提的話當成了小孩子的玩笑,一點都不介意。
“博士你剛才是去哥倫布餐廳了吧。”
莫亞提也不介意,微笑著道:“你胡子上有那里獨有的醬料,衣服上還濺上了泥水,而那段時間只有哥倫布餐廳那邊的地區下雨了。這一切都證明你是去吃好東西了,對不對?”
阿笠博士吃驚的樣子,讓他十分滿意。
“小朋友,你的推理能力不錯啊,和新一都有的一拼了。”
阿笠博士臉上掛著慈祥的笑容,和突然臉色變黑的莫亞提成了鮮明的對比。
“本來也沒有想說這件事的,是你逼我用絕招的。”莫亞提想起了一件久遠的事情,臉上掛著惡劣的笑容:“博士,你的屁股上有一顆痣,痣上還長了一根毛!”
阿笠博士神色大變:“新一這個臭小子,竟然把我的秘密到處亂說。”
“博士,不要再胡亂猜測了,我說了這么多,你該相信我是誰了吧。再不濟,你看看我的臉,你應該很記得工藤新一小時候長什么樣子吧。”
莫亞提把有力的證據擺在了阿笠博士眼前,阿笠博士愣了一下,仔細的盯著莫亞提的臉看了看,結結巴巴:“你不會真的是新一吧,你怎么會變成這副模樣?”
“我們進去說吧,還有一些事情想讓你幫個忙。”
……
極度壓抑之后的,是對生的渴望,是寧愿死,也不愿意再次回到永恒黑暗的偏執。
從有意識開始,莫亞提就生活在工藤新一的身體里。他的名字,他的愛恨憎惡欲,他的一切都是圍繞著工藤新一展開的。
他之所以叫莫亞提,也是因為福爾摩斯和莫利亞提教授光暗對立,無形之中契合他和工藤新一兩個,一個在溫暖的陽光下,有親人,有朋友,一個卻在無盡的黑暗中,有的只是孤獨。
工藤新一對此一無所知,他根本不知道身體內除了他還有一個意識,也不知道這個意識陪著他度過了十七年,承受了十七年的孤獨。
更不知道他體驗著人生百態,歡笑,哭泣,傷心的時候,身體里那個孤獨的意識有多羨慕。
但莫亞提不恨工藤新一,他的存在,他十七年的孤獨,客觀來說,和工藤新一根本沒有關系,工藤新一知道的,或許還沒有他多。
至少,他知道這具身體里有兩個意識,而工藤新一對此卻一無所知。
莫亞提不會去恨一個一無所知的人,但沒有誰,應該理所當然的擁有著一切。命運也好,陰差陽錯也罷,在他睜開眼睛的這一刻,就是工藤新一著身于黑暗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