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媽趙暖是舅舅李玉成在外闖蕩時認識的,家在城市,上過大學,身上有著農村人沒有的一份氣質,嫁來李家時,舅舅李玉成還是個一事無成的三無青年,十幾年過去,李家不僅成了李家村最富有的人家之一,舅舅也靠著在外闖蕩多年的人脈,在村里開了家加工廠,當起了老板,舅媽趙暖苦盡甘來當上了老板娘,管著加工廠里的財政大權。
而她外婆本就是和善的人,兒子娶了個不會干家務活的城里媳婦,她一句指責的話都沒說過,一如既往地包攬了家里的大小活兒。而趙暖也是個心思通透的人,十幾年,婆媳關系一如既往的沒有紅過一次臉。連她媽李玉英都說舅舅李玉成是走了狗屎運才娶到了這么好的老婆。
眾人紛紛進屋,李玉成則將三輪車開進了院子,高聳的圍墻將肆虐的寒風擋在了外面。
李玉英的老媽馮倩妹看到三輪車上的東西,責怪地看了女兒一眼,道:“回來就回來了,還帶這么多東西干什么?我們也不缺這點東西。”
“我當然知道你們不缺吃喝的,只不過這兩缸東西都是青溪弄的,想著讓你們也嘗嘗,就搬過來了。”李玉英笑著解釋。
眾人這才好奇地將目光看向最大的兩個瓦缸上,那期待的眼神,讓許青溪不由地不好意思起來。
“先搬進屋里去吧。”李家主事人李全安開口道。
李玉成二話不說,把東西都弄進了屋。
“這缸里裝的都是什么?怪沉的。”李玉成好奇地問。
李玉英將瓦缸的蓋子打開,眾人這才看清是酸蘿卜,還不等眾人發話,李玉英已經示意許青溪拿來了牙簽,給每個人分發了一根。
“你們先嘗嘗。”李玉英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樣。
除了許青溪,其他人都被李玉英這神秘的舉動搞糊涂了。
“既然大姐讓我們先嘗嘗,我們就先嘗嘗唄。”最終還是趙暖開口,將酸蘿卜放進了嘴里。
李玉成見老婆都吃了,自己也爽快地將手上的酸蘿卜扔進了嘴里,大口咀嚼了起來,一咬,酸蘿卜的汁水便在嘴巴里“撲哧”一聲蹦了出來,讓他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再看看其他人,同樣是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最終李家人都把目光放到了李玉英母女的身上。
李玉英一副“怎么樣?味道不錯吧!”的驕傲表情。
許青溪則直接裝傻,在眾人發問前,直接開口道:“我就是按我媽教的方法弄的,至于為什么味道不一樣,可能今年的蘿卜長得比較好吧,我特意挑了個頭大的蘿卜腌的。”說罷,拉著一旁的李玉成道:“舅舅,我還沒去過你的加工廠呢,你帶我去開開眼界唄。”
不容李玉成拒絕,拉著對方就跑出了家門,獨留李玉英一個人應對她外婆等人的“拷問”。
李家村算的上是明華縣周邊幾個鄉鎮的富裕村,村里的道路都是水泥道,寬敞平坦。李玉成的加工廠就坐落在李家村一個山腳下,是村里最大的一棟建筑,一入村口便能看到,還有一條專屬的水泥路專供加工廠的貨車進出。
“舅舅,你的加工廠還缺人不?”路上,許青溪討好地拉著李玉成的臂彎,問。
李玉成側頭戲謔地看了許青溪一眼,道:“怎么?轉性子了?之前叫你來可都不來的。”
許青溪一時語噎,有點撒賴皮道:“呃,舅舅你宰相肚里能撐船,就當我以前不懂事現在懂事了唄。”鬼還記得以前的她為什么不愿意來了。
李玉成失笑,雖不愿意潑許青溪冷水,但還是實話實說,“再過幾天加工廠也放假了,年后要等元宵節過后才會開工,那個時候你也開學了,想去也去不成。”
許青溪聞言,不由地郁結,她怎么把這一茬給忘了,“那,暑假的時候我再過來學習學習?”語氣有點失落。
“只要你想來。”李玉成爽快道。
“舅舅,怎么沒看到李旭冉?”許青溪岔開了話題。
李旭冉是李玉成與趙暖唯一的兒子,只比許青溪小一個月,在明華高中讀高一。
說起兒子,李玉成立馬臭著一張臉,沒好氣道:“臭小子出去玩了,后天才回來。”
許青溪捂嘴偷笑,她舅舅和李旭冉這個表弟“相殺相愛”多年,一開始大家還會做做老好人,兩頭幫著說好話緩解父子感情,久而久之也就習慣,懶得去說,只當這是他們父子倆的特別交流方式。
好在李旭冉一向自律,不僅是學霸,還是學校的運動才子,妥妥的校園風云人物,無數少女心目中的完美白馬王子人選,不然李玉成有得愁了。
加工廠四周都有高高的圍墻阻隔了外面路過人群的探視,高高的墻頭上不僅有尖銳的碎玻璃,還裝了電網,防止一些心思不純的人翻墻而入竊取加工廠的財物。
兩人來到加工廠的大門前,保安室的保安看到李玉成,忙迎了出來,“老板,你怎么過來了?”
“忠叔,不是說了沒外人在的時候就直接喊我名字嘛!”李玉成頗為無奈道。
被稱為忠叔的中年男子全名李忠,曾經是一位軍人,因為執行任務的時候傷了腿腳,提前退休回到老家,李玉成開了加工廠后,親自將其請來看守廠房。李忠從上崗第一天起,加工廠就沒出現過一宗丟失財物的事件,深受李玉成的信任。
“只要是上班時間,你就是老板,這是規矩,可不能亂了。”李忠堅持到底。
“行行行,都隨忠叔你。”李玉成繳械投降。
李忠這才咧嘴笑了,從值班室里拿出一個本子遞給許青溪,有點不好意思道:“小姑娘,按規定,要先登個記才能進去。”
“好的,李爺爺。”許青溪非常配合地在本子上寫上自己的名字。
李忠將登記本放好,這才打開值班室一旁的小門,讓李玉成和許青溪進去。
廠區內環境纖塵不染,地面干凈整潔,一點垃圾雜物也看不到。
“舅舅,加工廠被你管理得不錯嘛!”許青溪不知不覺中又流露出了成人的語氣,打趣了李玉成一句。
李玉成看著許青溪一副老成的模樣,笑罵了一句,“人小鬼大,什么時候你也懂管理了?”
許青溪心下一凜,這才留心到她一不小心又差點暴露了實際的心靈年齡,忙打哈哈道:“我雖然不懂管理,但是眼睛卻看得見啊!這地上一點垃圾也看不到,比我們學校的教室還干凈,這可不是那么容易保持的。”
“算你還有點眼力。”李玉成哈哈大笑道,仿佛聽到了一句無上榮譽的夸獎。
加工廠做的是食品加工,本就對環境要求極高,剛開始幾年他也是為此愁白了頭,慢慢摸索才摸出了一套方法,也才有了如今干潔如鏡的場地,這其中的艱辛不是常人能懂,今日倒是沒想到許青溪的一句話,卻讓他莫名地覺得暖心,仿佛一直以來的艱辛終于有人懂了。
舅侄兩人走過一片空地區,踏進了加工車間。進入車間前,兩人身上統統套上了潔白的白大褂,頭上戴著一次性的帽子,將頭發都收攏進帽子里,腳上的鞋子也套上了鞋套,才被允許踏進加工車間。
這層層套套下去,十幾分鐘就過去了,讓許青溪都不由地咋舌,老板進車間都要這樣嚴格,可見其他員工。這也說明李玉成的成功并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進了車間,許青溪才發現員工們除了她和李玉成身上的裝備,還佩戴了口罩和手套,這嚴格的程度,讓許青溪佩服不已。
李玉成走在前面,仔仔細細地給許青溪講解每一個部門的分工和主要職責以及一些注意事項。舅侄兩人,一人說的詳細,一人聽得認真,車間內的員工還以為許青溪是大客戶,居然能讓他們的老板如此親自接待,與李玉成打招呼的時候,對許青溪的態度也是畢恭畢敬,讓許青溪哭笑不得。
李玉成的工廠,實際就是一個農產品的二次加工廠,原料全是李玉成信任的收下從周邊的鄉鎮收購而來的農產品,經過二次加工、包裝,再以較高的價格賣出去。
“舅舅,你們加工廠有沒有申請獨有的商標?”許青溪問。商標是企業的一個標志,自然不能或缺。
李玉成聞言,高昂著頭,自豪道:“你舅舅我雖然讀書不多,不過娶了個大學生老婆,你說的這些,你舅媽早就考慮到了,證件、商標什么的也都齊全,所以我們是合法的民營企業,每個月準時交稅,誰也沒法破咱們臟水。”
李玉成秀起老婆來,比秀他的事業更起勁,那一臉得意的模樣,看的許青溪都覺得牙酸,“舅舅,您老能不能別在未成年人面前秀恩愛?”一把把狗糧灑下來,她晚飯都省了。
李玉成一張老臉不由地紅了紅,咳了幾聲,才若無其事,道:“車間逛的也差不多了,想了解更多,下次過來再看,現在先回去吧,不然你外婆又該念叨我了,說我霸占了她跟她外孫女的相處時間。”
“外婆才不會這么小氣呢。”許青溪笑著反駁。
舅侄倆說說鬧鬧地沿著來時的路準備回李家的小洋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