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灣灣坐在咖啡廳靠窗的位置等齊彥。這是她高中畢業后唯一保留的習慣。

齊彥出現時，吸引了店內不少人的目光。沈灣灣看得入神，竟然忘了打招呼。當齊彥的聲音傳入她的耳朵時，他已經坐在對面。

“好久不見！”沈灣灣忽然冒出這么一句話。

齊彥眉頭一緊，“我們昨天不是剛剛見過？”

沈灣灣的臉“騰”地紅了，急忙低下頭喝了一口咖啡。齊彥無奈搖搖頭，也抿了一口咖啡。

“你還記得我喜歡喝這個。”齊彥雖然是同沈灣灣說話，但又好像自言自語。

沈灣灣點點頭，“記得，因為我也喜歡喝這個。”

“你還沒變，真好。”齊彥笑了笑，很是欣慰。

“那你呢，變了嗎？”沈灣灣借著他的話題，問道：“會一直沉浸在過去嗎？”

齊彥眉毛一挑，好像想到了什么，但是沒有問，反而平靜的道：“有些事，無論過去多久，都有一個聲音，一直一直在你心里吶喊，不要忘記，不要忘記。即使你想忘也忘不了。”

沈灣灣心里一緊，緩緩垂下眼眸。齊彥的話也是她的夢魘。這么多年，午夜夢回，總有一個聲音在她耳畔響起，“齊彥為什么離開？”

雖然現在她已經知道了答案，可錯過的東西太多太多，多到她曾經想放棄今生，用來世彌補。

沈灣灣抿了一口咖啡，把目光轉向窗外，“今天外面的天真好，好多人在散步。”

“嗯……”齊彥并沒有多說什么。

沈灣灣咬了咬嘴唇，繼續道：“每個人都在認真走自己的路，即便有等人的，等到了同伴也會繼續前行，沒有人會一直停在原地。”

沈灣灣知道自己說的無與倫比，但她相信齊彥能聽懂。她允許齊彥因為父母的事而放棄她。可她不允許齊彥因為任何事而放棄他自己。

她心中的齊彥是溫柔善良、聰明睿智、自信勇敢的陽光少年。無論滄海桑田，他永遠都是她心中的白月光。

齊彥一直微低著頭，用勺攪拌咖啡。他聽完沈灣灣的話，沒有立即回應。而是長出了一口氣，然后放下咖啡勺，緩緩靠在椅背上。接著，他的目光也隨著沈灣灣飄到外面。

這一系列的動作，沈灣灣都用余光看著，好像過了一個世紀那么久。

“你看對面那顆白楊。”齊彥淡然的道：“我記得我五六歲的時候。媽媽就帶我來過這里。它就在那里，幾乎和現在一樣粗。”

沈灣灣知道他說的是路邊那顆半米之粗的白楊。

這里是翡海灣有名的步行街，街道兩邊的白楊已經有百余年歷史。

“無論風云飄搖，時光更迭，它一直在這里。”齊彥又似在自言自語。

沈灣灣知道他在用另一種溫和的方式反駁自己。齊彥懂那么多道理，怎么會想不明白。她怕說多了適得其反，只好沉默。

半響兒，齊彥再開口道，“沈老爺子沒事吧？”

沈灣灣愣了愣，他怎么扯到這了。

“他挺好的。”沈灣灣說完，忽然想到一件事，急忙道：“對了，你幫他的事會不會影響到你的工作。我好像聽說，你們不能在外面隨便救治病人。”

齊彥道：“事急從醫，醫者無私。規矩確實很多，不過王凱已經幫我打理好了一切。不會對我有什么影響。”

“王凱？”沈灣灣驚訝。他竟然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做了這么多事。也是啊，她算什么。沒有必要什么都知道。

“雖然我和王凱接觸不多。不過我能感覺到，他是個穩重又責任心很強的人。你要好好珍惜他。”

“嗯……？”

沈灣灣歪著腦袋，這都什么跟什么啊。她和王凱可是冤家對頭，何談珍惜。

“怎么，你倆鬧別扭了？”齊彥開導道：“王凱和別人不一樣，他有自己的原則和驕傲。你要多理解他……”

“停……停停。”沈灣灣急忙擺手，“你這說的哪兒跟哪兒啊，我和王凱清清白白，什么關系也沒有。”

說完，她忽然回想起那天晚上的事。兩個人也不算清清白白……呃……不管了，反正在思想上，她絕對沒有越雷池一步。

呃……不對。她也在某一瞬間被王凱吸引過，這怎么算？

沈灣灣不知道了，撓了撓頭，“我們不是說以前的事嗎？怎么扯到王凱了。我們不說他。”

齊彥見她反應這么大，立即心領神會，但嘴角卻泛起一絲苦澀。

“灣灣，你好像一直都在逃避，特別是對自己喜歡的東西。越喜歡逃避的越厲害。”齊彥道。

“不會。如果習慣逃避也是以前的我，現在的我絕對不會逃避。不管多難，我都會一直前行。可能下一個路口還是紅燈，但我會等到它變綠。”

“灣灣，你長大了。”齊彥嘴角微微上揚，眼神也柔和起來。

“我……”沈灣灣好久沒聽到齊彥這樣溫柔的對自己說話，不禁眼眶一酸，有些語塞。

“灣灣，我真的希望你能勇往直前，只顧幸福。”

齊彥忽然握住沈灣灣放在桌面上的手，眼神越發關切。

齊彥的手白皙修長，以前他轉筆、寫字的時候。沈灣灣總忍不住多看幾眼。那時候，他的手很溫暖，很柔軟……他每次握住她的手時，她都舍不得離開。

不過，此刻。沈灣灣卻忽然抽出來……抽出來以后她愣了。

齊彥也愣了一下，神情有些落寞。他慢慢收回手，尷尬的笑了笑，“是我失禮了。”

“沒有，沒有……”沈灣灣急忙擺手。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么了。

“灣灣，你要說的我都知道。我不想搪塞你，也不想現在給出答案。這個小聚來之不易，我們換個話題吧。”

她心中完美的齊彥怎么需要別人開導。沈灣灣聽完如釋重負。

不再說那些傷心的話題。沈灣灣發現他們倆竟然有說不完的話題。

工作、旅游、吃喝。他們倆似乎還是高中那對兒令人羨慕的同桌，永遠有只有彼此才懂得點。

二人離開咖啡廳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兩個人竟然聊了四個多小時。

沈灣灣沒讓齊彥送，齊彥也沒有強求。二人像是有了新的默契一樣，互相道別珍重。

只是在轉身的一剎那，二人眼角都有了淚光。即便有再多話題，也回不到過去了。

這一刻，沈灣灣忽然想見見王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