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凱把頭偏向窗外，玻璃上映出他的輪廓，平靜如水。
沈灣灣不敢看王凱的眼睛，怕里面是決絕。她看著玻璃上的反射，眼眶微微發紅。
或許，這就是他們的關系，始終隔著一層玻璃。
“王凱，我不想說假話。對于你，我厭惡過、恨過。不過，奇怪的是，每次情緒聚集到頂點的時候，都會發生一件事，讓我對你改觀。”
沈灣灣說到這，無奈的笑了笑。
王凱也苦笑一下，收回窗外的目光。
沈灣灣接著道：“雖然你說我是個好女人，可我卻不想做好女人。做好人累，做好女人更累。說句你不愛聽的，自從我學會了不要臉，生活舒暢多了。”
這些年，沈灣灣已經習慣自嘲。
王凱從沒聽過有人這么說自己，好笑又好奇的道：“你在哪學的這一套？”
沈灣灣會心一笑，轉換語氣，認真的道：“生活是最好的老師。”
王凱點點頭，算是認同。
“灣灣，我相信你……”
“一定會找到更好的人？找到幸福？”沈灣灣打斷他的話，這種話她已經聽夠了。
“不用和我說這些，我又不是年幼無知少女。我只想問你最后一個問題。”
“什么問題？”
“你有沒有……或者在某個瞬間有一點點喜歡我？”沈灣灣問完，急忙喝了一口紅酒，她提這個問題不需要壯膽，但聽答案真的需要勇氣。
“有……”王凱鄭重的回答，“你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那種類型的女孩。你讓我好奇，想要更深入了解。”
沈灣灣嘴角掛起苦澀的笑容，“可是，我不是讓你想保護的女孩。”
“灣灣……”
“我明白，不要再說了。”
沈灣灣縷了一下頭發，忽然俏皮的道：“估計以后也沒有機會讓你深入了解我了。不如我直接告訴你，我是個什么樣的女孩，讓你以后有的是時間后悔。”
王凱皺起眉頭，不知道她要怎么介紹自己。
“姑娘我能直能彎，能伸能屈，扮得了少女，演的了女王，曬得了下限，玩的了心跳。能陪你擼串喝酒，能陪你仰望星空。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我做不到的。天上地下，只此一只。”
王凱被逗笑了，禮貌性的微微偏過頭。像沈灣灣這樣的女人，他真是第一次遇到。如果他的少年時代有這么一個朋友，是不是會改變他很多。
沈灣灣明知道結果，還是想挑逗一下，“喂，王先生，真的不考慮嗎？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王凱清了清嗓子，含著笑容，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和你在一起，真的很輕松，即使……”王凱想到那一夜，聳聳肩，“你知道……我們并沒有成為仇人。”
沈灣灣心里苦澀，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
“真的，謝謝你，沈灣灣。”
沈灣灣嘆口氣，“那我現在是不是只能說不客氣了。”
“不……”王凱急忙道：“你……還……可以……可以提別的要求，只要我能做到的。”
沈灣灣知道這頓晚餐很快就要結束了，這次的結束是真的結束，以后她不會再見到這個男人。
“你能為我放一場流星雨嗎？”沈灣灣忽然想到那天齊彥為王艷做的。
王凱點點頭，“當然可以。”
沈灣灣忽然改口道：“不，我不要流星，我要下巧克力糖果雨。”
“巧克力？糖果？”
“反正都是電腦的特技，流星和糖果沒什么區別吧？”
王凱挑了挑眉毛，若有所思的道：“我去試試。”
說完，他起身走向服務臺。
沈灣灣看著王凱的背影，急忙抹掉忍了一個晚上的淚珠。
挺好的，沈灣灣，你很勇敢。沈灣灣大口喝下杯中酒，安慰自己。
片刻之后，王凱徐徐走回來。沈灣灣透過高腳杯，看見他的身體被拉長、變型，可仍舊那般光彩照人。
“為什么喝這么快？”王凱坐下。
沈灣灣擦擦嘴，傻笑道：“因為好貴啊，可能以后再也喝不到了。”
王凱像想到了什么，忽然垂下眼眸，“我也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說吧。”
“為什么不要一個億的報酬？”
沈灣灣微醺，咬著嘴唇假裝在想，“嗯……”
其實，這個答案她不用想，只是她不知道要怎么開口。
“如果要了，你就可以從此過著逍遙快活的生活。”王凱又道。
沈灣灣笑了笑，急忙轉移話題，“對了，巧克力糖果流星雨可不可以啊？”
王凱點點頭，“可以，只不過經理很好奇是什么樣的女人有這個要求。”
沈灣灣“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一個窮困潦倒，沒有愛情的女人。”沈灣灣自嘲。
說話間，室內燈光漸漸暗了下來，隨后穹頂燈光變換。
主持人緩緩走到中間，用富有磁性的聲音道：“如果，老天爺讓你結束一段感情，并不是沒收了你的幸福，他只是覺得你值得擁有更好的。”
沈灣灣聽到第一句的時候已經垂下頭，她覺得自己真的忍不住了。
她錯過齊彥，只覺得可惜。可對于王凱，她連表明心意的機會都沒有。
穹頂燈光變換，出現五顏六色的巧克力糖果。它們帶著丘比特的翅膀環繞沈灣灣飛翔。粉紅色的燈光充斥著整個餐廳。
沈灣灣偏過頭，用手托住下巴。她咬著嘴唇，借著背景音樂掩蓋住啜泣生。
為什么會這么傷心，她明明沒有那么喜歡他！
在糖果雨結束的一刻，沈灣灣急忙整理好自己的情緒，“好了，我們該走了。”
王凱送沈灣灣回到賓館，二人互道珍重。
在王凱打開車門的瞬間，沈灣灣忽然回頭叫住他，“王凱，你剛才問我的問題，我還沒有回答。”
“問題？”王凱快速搜索記憶，對了，他問了她為什么不要報酬。
沈灣灣如釋重負的道：“因為你已經支付了報酬，我不能再額外要那么多。”
王凱疑惑，他什么時候支付了報酬？
“我不太明白。”
沈灣灣笑著道：“那天，在山坡上，你和我說了對不起。”
說完，她低下頭，嘴角掛上一個羞澀的笑容，然后轉身跑進賓館里。
王凱回想山坡上的經歷，沈灣灣確實沒有緣由的讓他說了一句對不起。在當時的情況下，他沒有想太多。
原來，她只想要一個真誠的道歉！